董嘉芙从前一直觉着秦芳穗是一个挺聪明的人,可她说的那些话太令人寒心了。如此不止老夫人,怕是连定国公府的人都给得罪了。
“她在信州多年,长成什么脾气秉性我们都不知道。祖母也是念着与秦老夫人的情谊,见他们姐弟可怜,才对他们多有照拂。”
“只是不承想竟照拂出了错,那些话恐怕在她心里多时了。因着我揭穿她,才一时激动说了出来。”
崔祈彦不关心秦芳穗如何,却在乎另一件事。
“阿芙,她可还跟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见董嘉芙犹豫,他便知事情不妙,紧张道:“她是故意挑拨,她的话都是无稽之谈,你可千万不能往心里去。”
董嘉芙开口道:“其实她说的也不全错,你和国公府将来的确需要一个能打理事务的主母。可这些事都没人教过我,而且我也不可能只围着这些转。”
崔祈彦倾身拉起她的手,“阿芙,我如今无比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我不需要添一个管家,我只求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国公府你更无需担心,有我母亲在,你若是想学,她可以教你,你不想处理那些琐事,便交给她做。”
“我喜欢的是全部的你,即便日后我们成亲,我也希望你开心,做你喜欢的事,而不是因为嫁给了我就委屈自己。”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是董嘉芙不曾想到的,回握着他的手道:“我也不想你日后为难。”
“不会,管家这种事我们可以让信任的人做。你能考虑到我们的将来,我真的很高兴。还有这个,”崔祈彦从怀里拿出她送他的新荷包,“为了做它,你是不是费了不少心血?”
“你怎么不戴着,放怀里做什么?”董嘉芙不答反问。
“舍不得,舍不得再将这个戴坏了,更舍不得让你再为我做,这样我就能一直留着它。”
董嘉芙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荷包就是让人用的,哪有你这般揣在怀里的?”
“不一样,这是你做的,只此一枚,只有我有。”崔祈彦宝贝一样又将荷包收回去。
董嘉芙忍不住笑出声。
看到她的笑颜,崔祈彦忐忑了一路的心稍安,“不生我气了吧?”
“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不过以后你再跟别的女子有往来,要提前同我说清楚,我可不能保证每次都能相信你。”
“哪还有什么别的女子,”崔祈彦坐直了身体起誓,“我发誓再也不会有,否则就让我……”
“别说——”董嘉芙伸出手来阻止他往下说下去。
崔祈彦笑着亲了下她的手心。
手心痒痒的,董嘉芙立马收回来。
黄昏时分,他们进了西州城。
出城的人多,进城的寥寥无几。城门处的守卫很多,对进出的人一一核查。
董嘉芙几人顺利进城,路上不多的行人行色匆匆,路边的铺子也早早关了门。
季白在前面带路,找到一家开着门的客栈进去订了几间房。
来住客栈的人应该不多,掌柜特地给他们选了几间上房。
几人各自回房收拾完,出来就天黑了。
崔祈彦叫来伙计点菜,说了几道菜,伙计都说没有。
这时掌柜过来赔礼道:“实在对不住几位,眼下城中不太平,一直给本店送菜的人也几天不见人影了。也没找到别的人送,我们就早上自己出去买了些。”
“几位客官也看到了,小店里生意惨淡,不敢买太多菜,而且外面各种东西贵得离谱,请几位客官多担待。”
“那就拣你们现有的上几道菜。”崔祈彦说。
“唉,客官稍等,菜马上就来。”
掌柜下去准备,过了一会儿上了五菜一汤给他们。
“听几位的口音像是外乡来的,这几道是我们西州的特色菜,客官尝尝。”
董嘉芙抬起头趁机询问,“多谢掌柜,可不可以向你打听件事。”
“姑娘只管问,我们这家客栈开了十几年了,之前生意也算不错,来往的人多,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掌柜很是热情。
“不知哪里有新鲜的雪灵草卖?”
“几位客官是来买雪灵草的?这雪灵草的确是我们西州特有的一种药草,但因其生长在崖壁的石缝里,不容易发现,更不容易采。所以即使在我们西州,雪灵草也是很珍贵的,这新鲜的雪灵草就更难得了。”
“顺着我们客栈往东走,有几家大的医馆,若有人得了雪灵草大都卖给了他们。客官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不过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怕是不好找。”
形势比董嘉芙预想的还要困难,但她绝不会放弃。
“多谢掌柜告知,那若是我们自己去采雪灵草,要去何处寻找?”
“你们想自己采啊?”掌柜连连摆手,“哎呦,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一旁的谭皓开口问。
“采雪灵草的人大都去八仙山,这八仙山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为它有八座山峰连在一起,又高又陡。如果不是生活在山脚下,熟悉那里的人,进去都要迷路。”
“而且听说那上面还有不少毒蛇猛兽,一个不小心小命儿都没了。更别说还要在里面寻找药草,即便找到了也不一定能采得下来。总之不是那胆大或是日子过不下去的人,一般人都不敢上去。”
掌柜劝道:“你们是外乡来的,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去冒险的好。”
“多谢掌柜提醒,但我们千里迢迢来西州就是为了这味药。况且我本身就是郎中,以前也常在山上采药。”谭皓不仅没被吓到,竟还有些跃跃欲试。
董嘉芙坦言,“我们找这个药草是用来救命的。”
“原来是这样,”掌柜不再劝,“那就祝几位早日找到雪灵草,尽快离开这里,北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打过来了。”
“唉,连我们大殷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都被他们掳了去,西州城恐怕凶多吉少啊。我要不是舍不下这客栈,也早跟着家人一起出城避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