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芙说完那两个字就立刻转身退出了房间,没有看到崔祈彦听到后,一双眸子亮如星辰。
午后季白领董嘉芙去了给她收拾出来的房间。
“董姑娘,眼下不方便出去,房中的陈设简单了些。你看看还缺什么,告诉我,我想办法弄来。”
房间宽敞又干净,董嘉芙随意打量了一圈,“这样已经很好了,我又不是来游玩的,有个地方睡就行。”
“那好,晚饭是给你送到屋里来,还是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吃?”
“别麻烦了,一起吧。”
“行,做好了,我来叫你。”
季白听到她的回答好像很高兴,董嘉芙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这个疑惑等她坐在饭桌上时就全明白了。
四个人四道菜也足够了,然而当董嘉芙看着四道让人分辨不出原材料的菜,一时间不知道该朝哪下筷子。
“你们这几天吃的……就是这些东西?”
“让董姑娘见笑了,”季白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别院中没有别人,只能委屈世子和范郎中吃小的做的饭菜。你不要看它卖相不好,其实还是能吃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季白夹了一口面前黑乎乎的菜,咬第一下便顿住了,眼角抽搐。
他囫囵咽下去略显尴尬说:“盐放多了,这道你们就别吃了,吃剩下的……”
季白把那道菜挪到自己身前,把另外三道菜往前推了推,指着中间一道菜说:“这个鱼肯定能吃,很新鲜的。”
说完他满怀希冀地看着三人。
崔祈彦默默喝着一碗白粥,都没有动筷子的打算。
范郎中倒是给面子,伸手朝那道鱼夹去。
“怎么样,味道还行吧?”季白眼巴巴问。
范郎中点头不语,低头去扒碗里的饭。
董嘉芙好奇季白做的菜到底是什么滋味,尝了一口那个鱼,顿时感悟人真的不能好奇心太重。
偏季白还不觉,引以为傲道:“这道鱼我可是费了好一顿工夫,你们看它都没有碎,多完整。若是董姑娘要在自己房里吃,分出去一段就不好看了。”
董嘉芙忍不住腹诽,合着他把工夫都用在这上面了。
旁边的崔祈彦碗里的白粥已经吃进去小半碗,他还在病着,只吃这点东西不利于身体康复。
董嘉芙收回目光,犹豫着对季白说:“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要做的事情也挺多的。要不我帮你分担一些,像做饭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见季白的热情很高,董嘉芙还在担心会伤到他的自尊,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董姑娘肯愿意做那真是太好了。”他迫不及待地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天知道这做饭可比杀猪都难。
听到以后可以不用吃季白做的菜了,范郎中喜不自胜,“没想到董姑娘还会做饭。像董姑娘这样在外能行医救人,在家能洗手作羹汤,将来谁要是娶了你,那可真是好福气啊。”
“范郎中谬赞了,我对厨艺也不精,勉强能吃罢了。”董嘉芙笑意浅浅。
范郎中把她的话当成了谦虚之词,心想她做的饭菜再勉强,肯定也比眼前的菜好吃。
崔祈彦喝完了粥放下汤匙,将视线转向董嘉芙,“你来这里不是烧火做饭的,明日我让季白从府里要个人来。”
“有范郎中在,你的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做做饭打发时间也挺好,不用再找人了。”
他宁肯只吃白粥也没让季白找人来,应该是不想多一个人有染病的风险。董嘉芙也不想因为自己让他改决定。
崔祈彦看了一会儿她,松口道:“那让季白帮你生火,做些简单的饭菜即可。”
“我知道,”董嘉芙玩笑道,“你们就是想吃复杂的菜肴,我也做不来。”
季白将饭菜撤下去后,范郎中说道:“董姑娘今日的一句话提醒了我,我回去又仔细想了想,也许大人的病是比较特殊的一种伤风。明日我就把先前治疗瘟疫的药换了,看看有没有疗效。”
崔祈彦颔首,“范郎中做主便是。”
范郎中又看向董嘉芙,“听闻董姑娘精通针灸,若是能为大人辅以针灸,或能使大人恢复得更快些。”
“针灸我可以,还要请教范郎中扎哪些穴位才能配合您的汤药?”董嘉芙谨慎地问道。
“只需合谷、风池、大椎、列缺、肺俞、膻中等治疗伤风的穴位便可。”
董嘉芙点头,“好,我今晚就回去准备。”
“那大人早些歇着。”范郎中出了房间。
烛光摇曳,董嘉芙看着还坐在椅子上的崔祈彦,“我扶世子到床上吧。”
“好。”崔祈彦欣然抬起手。
两个人缓缓朝床边走去,扶他坐下后,董嘉芙转身就想走,却被崔祈彦拉住手。
董嘉芙回过头来,手往回抽了抽,没抽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生了病的崔祈彦手上的力气还是比她大。
“我还要回去看医书,准备明日的针灸,世子也不想白挨针扎吧。”她眯眼威胁。
崔祈彦轻笑,“是你的话随便扎。”
“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崔祈彦正色道,“阿芙,如果我能渡过这一劫,我们就在一起吧。我不想再浪费接下来的时间,我想和你在一起。”
董嘉芙愣怔了片刻,在营中见到了那么多的生死,前一天还好好的人,第二天就没了,甚至都没有机会跟亲近之人告别。
死神到来前,从不跟人打招呼。所以她现在只需在乎当下的感受,跟着自己的心走。
她垂眸注视着崔祈彦映着她影子的双眼,“那你要先好起来。”
崔祈彦闻言唇边的笑容逐渐放大,激动万分地跟她确认,“你答应了吗?你真的答应我了?”
“你捏疼我了,快松手。”董嘉芙甩着被他捏紧的手。
“对……对不起。”崔祈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赶紧松开。
董嘉芙温声道:“你现在先不要想别的,好好养病,很多人都在等着你呢。”
“我一定要好起来,阿芙。”崔祈彦眼里求生的欲念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