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董嘉芙陪着母亲等待大夫人的到来。
徐意婉特意换了一身新衣,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往外看。
“母亲不用太过紧张,大夫人人很好的,等下见到她,您随意些就好。”董嘉芙劝慰道,母亲在京城也不常出去走动,与人交往还是会有些不安,尤其是不熟悉的人。
徐意婉点头,“阿芙说的我也都明白,可没办法,我也控制不住。”
这时茂丰跑进来,“夫人,姑娘,定国公府的马车到了。”
“阿芙,走,我们去迎迎……”徐意婉起身。
二人到门口,大夫人已经从马车上下来,身边跟着的是吴妈妈。
“见过郡主……”徐意婉带着董嘉芙上前行礼。
大夫人抬手来扶,“董夫人太客气了,今日我是代表我们全家来向你们致谢的。”
说着她回头示意,车夫从马车上抱下一堆礼品。
“这些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大夫人微笑着说。
徐意婉连忙摆手,“还让郡主专程过来一趟,阿芙同我们说了,为府上老夫人之事,郡主已经给过她不少银子了,我们不能再收。”
“之前的银子是作为诊金给董姑娘的,抛开她医女的身份,我们两家还是有其他交情的。无论是董姑娘曾经流落到我们府上,还是如今我儿在董大人手下做事,都是难得的缘分。所以这东西董夫人一定要收下,也作为我初次登门的见面礼。”
徐意婉不好再拒绝,让孙管家去接。
“那就谢过郡主了,郡主快里面请。”
大夫人点点头,随她进门。
到厅堂入座后,大夫人看着徐意婉和董嘉芙两人,“难怪董姑娘生的这么漂亮,原来都是随了董夫人。我们俩年纪差不多,你看上去要光彩照人得多。”
“哪里,郡主看起来可比我年轻多了,我都有白发了。”徐意婉被夸的不好意思,右手不自觉地抬起,轻抚鬓边发丝。
尽管她有好好调理,但已经变白的头发不是那么容易短时间恢复的,到现在还有不少白发在。梳妆时她会刻意遮盖,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头上的白发可以遮盖住,徐意婉心里烙下的痛却没那么容易好。
她的动作让大夫人一阵酸楚,想到她一个柔弱的江南女子,因为先皇一道圣旨,跟着丈夫儿子流放漠北,那段日子一定非常难熬。
大夫人也是皇室中人,见徐意婉这样,心中生出一丝愧疚之意。
“董夫人的美生在骨相而非皮相,即便日后容颜老去,满头鹤发,也一样是美的。”
徐意婉微愣,随即便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郡主一点也不像生在皇室的人,没有架子,平易近人。难怪阿芙提起郡主,总说在国公府时,您对她很照顾。”
大夫人轻笑道:“其实我呀,最不喜欢宫里的那套规矩,小的时候嬷嬷教我规矩,都不知道被我气跑多少个。”
徐意婉和董嘉芙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片刻后,大夫人收起笑意,认真道:“董夫人,先前因为我家老夫人和祈彦,让董姑娘受了不少委屈,你们一家来京城这么久,我也没请你们到国公府坐坐,实在是不好意思。”
徐意婉对大夫人一直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可对她儿子却不同,就算她请,徐意婉也不会去。
时至今日,徐意婉对崔祈彦也没有改观多少。而听了大夫人这番话,她还是有所感触。
“郡主别这么说,当初要不是国公府收留阿芙,她会遭遇什么,我想都不敢想。”
“说起来,还是吴妈妈把董姑娘带进府的,一切都像是天意。”大夫人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吴妈妈。
徐意婉朝吴妈妈看了一眼,又转头望向身侧的董嘉芙。
董嘉芙起身解释道:“母亲,就是这位吴妈妈和另一位徐妈妈把我从牙婆手里买下的。她也是孟冬的娘,有一年我还去他们家过年了。”
“哦,”徐意婉恍然大悟,连忙站起来,走过去,“原来您就是救我家阿芙出火炕,又在国公府对她多有照拂的孟冬娘亲。”
“刚才不知情,失礼了,谢谢您救了我女儿。”徐意婉向吴妈妈郑重行了个谢礼。
“夫人折煞我了,”吴妈妈立即回礼,“当初买下董姑娘的事,我不敢居功。是姑娘聪慧过人,敢跑出来自荐,才从牙婆那里逃出来。”
“要谢的,我一直想着要当面谢谢两位,却一直没有机会。没有你们,我们一家就不会有今日。”
“夫人千万别这么说……”
见吴妈妈为难,董嘉芙拉住徐意婉,小声提醒:“母亲,大夫人还在,您先坐下。”
徐意婉反应过来,转身回去入座。
“失态了,让郡主见笑。”
大夫人并未在意,“董夫人是真性情,我很喜欢。董夫人若是不介意,可以来府上走动走动,我们家老夫人也想见见你。”
“劳老夫人念着,他日有机会,我会登门拜访。”徐意婉还没决定要去定国公府,只含糊应道。
大夫人也明白,此事急不得,有她这句话就好。
接着大夫人又转开话题,“我们家老夫人被腰疾折磨了许多年,托董姑娘和谭郎中的福,现在终于痊愈,她这些时日开心的不得了,吃饭也比以前吃得多了。我们这些做小辈的看着,心里也别提多高兴了,今日我来也是国公爷的意思。”
对于此事,徐意婉是很骄傲的。
“我也没想到阿芙学得这么快,能帮到老夫人和许多受病痛折磨的人。”
“是啊,要不是她不想我们大肆宣扬,这时早就扬名京城了,肯定有很多慕名前去找她看病的。”大夫人看着董嘉芙笑道。
董嘉芙还是那句话,“我的医术比起师傅还差得远,要是有人问起您就说是师傅治好的吧。”
大夫人颔首,“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也嘱咐了府里其他人。”
徐意婉想的却是另一方面,“阿芙说得是,若是被人知道了,她就更不得闲了,可不能累坏了她。”
“果然做娘的都心疼儿女。”大夫人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