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待了一日，第二日董嘉芙照常来了医馆。
她进了诊室不久，崔祈彦也站在了医馆门外。
时辰尚早，谭皓带着学徒在堂前准备，好随时给来的病人看诊。
崔祈彦走进来时，谭皓看到了，连忙迎上来，“崔公子怎么来了？”
“董姑娘在吗？”
“在，董姑娘在诊室。”
“你忙着，我找她说点事。”崔祈彦径直往董嘉芙的诊室走。
谭皓回头看了眼，又继续忙手边的事。
诊室的门关着，崔祈彦抬手敲了敲。
刚坐下的董嘉芙还以为今日这么早就来了病人，站起来亲自去开门，当看到门外之人时，脸上的笑容一滞。
“世子有何贵干？”
“我有话跟你说。”在她面前，崔祈彦的声音总是不自觉地放低。
董嘉芙手扶着门，“这里是医馆，随时都会有病人来找我，我没空听你说一些不相干的事情。”
“谁说不相干，我是为祖母的事而来。”
这个理由很充分，董嘉芙放下手转身回到桌子旁。
崔祈彦跟着进去，不等他开口，董嘉芙便先问道：“老夫人近日恢复得如何，可有什么不适？”
“祖母很好，腰已经不痛了，每日晨起还按你说的在院子里走上几圈。”
“既然如此，世子还有什么想问的？”
崔祈彦随口道：“我想知道何时可以开始为祖母做针灸？”
他就为这点事跑到这里来问？
董嘉芙回答道：“我还要再准备几日才能上门为老夫人施针，此事我之前跟老夫人说过了。”
“哦，你不用急，慢慢准备，我就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董嘉芙皱眉。
崔祈彦直言道：“其实我找你不是为了问祖母的事，你是不是见过成大人的侄子了？”
“你怎么会知道？”
跟成家相看之事应该只有两家中紧要的几个人知晓，事情还没个定数，成家按道理不会往外去说，他们家就更不可能跟旁人说了。
“成大人跟你父亲提这件事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了，正因如此我才知道你没跟冯霁远定亲。”
原来他是这样得知的，跟成公子见面是父亲另跟成大人商议的，第一次若是无意，那两家见面之事就是他刻意打探了。
“这与世子何干？”
“你明知故问。”崔祈彦直直看着她。
那日在董府门前见过她后，他回到府中独自伤心过后冷静下来，之后便暗暗打听着。当知道她答应跟成大人的侄子见面，他心急如焚。
崔祈彦缓了缓继续说道：“我是想告诉你，那个人不是什么良人，你千万别被他的表象骗了。”
“世子这样说成公子欠妥，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自有判断。”董嘉芙有些不悦。
虽然她跟成公子只有一面之缘，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但也不能任由崔祈彦无故诋毁成公子。
“我不是信口雌黄，他真的不符合你的要求，他身边有一个通房丫鬟，还是他母亲给他安排的，在他成亲后很可能会抬为妾室。你不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这个人你不能嫁。”崔祈彦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焦急。
董嘉芙闻言惊讶不已，崔祈彦的话应该是真的，他能说得这般仔细，连是谁给成公子安排的都知道，八成是提前打探过的。
董嘉芙想起成家那母子二人，成公子腼腆的样子还记忆犹新，没想到他也会有通房。
见她不说话，崔祈彦更急了，“你不会已经答应这门亲事了吧？趁现在还未下定，你反悔还来得及。你真不能嫁，成家虽也是京城的名门望族，但如今也只是靠成大人那一房撑着。”
“你见的那个人是五房的，他父亲软弱无能，身上并无官职。他是家中独子，上头还有四个姐姐，他母亲将他看得很重，一心想为他求娶一位高门贵女。在你之前，已经为他相看了好几家姑娘了，都不能让她满意。”
“他母亲亲自为他选通房，定是想让他尽早成婚生子。这样的人家，你若嫁了，将来肯定处处受制。以后莫说在医馆行医了，恐怕就是出趟门也要被他母亲盯着。”
崔祈彦一口气说完，还将事情给她分析得明明白白，唯恐不能让她改变想法。
“这些都是你去打探的？”董嘉芙沉声问道。
“是，我总要了解清楚你要嫁的是什么人……”
“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崔祈彦一怔，随即喜出望外道：“你没有答应？”
“我现在只想好好跟着师傅学习医术。”
崔祈彦长舒一口气，幸好。
“既如此，你为何还要见成家的人？”
“世子问的有点多了吧，这是我的私事。”董嘉芙不想多说，“世子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就请回吧，我还要有很多事要忙。”
“董嘉芙，你何必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们认识四年，一起经历了许多或惊险或开心的事，这些你都忘了吗？”崔祈彦凝视着她，想要从她眼中找答案。
董嘉芙别开脸，坐回到椅子上，翻开桌上的医书。
“我没忘，正因为都记得，我才知道如今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我能保证会让你比现在更好，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崔祈彦从小到大，从未如此卑微求一个人。
董嘉芙低着头，书上的字如同她此刻杂乱的心，“世子请回吧。”
崔祈彦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谭皓过来敲门，感觉到屋里的两人气氛不太寻常，小声问道：“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董嘉芙抬起头，“没有，世子来问给老夫人针灸的事，已经说完了。师兄有何事？”
谭皓朝崔祈彦看了一眼，只看到他的侧脸，看不清神情。
“是之前找你看病的孙大娘来了……”
董嘉芙合上没有看进去一个字的书，起身道：“快请她进来吧。”
没有得到回答的崔祈彦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外走。
谭皓赶紧让开路，等他出来后又跟上去，“我送送崔公子……”
“不必了，你们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