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妈妈服侍老夫人躺好,边为她盖上薄被边轻声问道:“老夫人,是不是感觉好点了?”
“好多了。”
老夫人躺在床上头一歪,看着站在那里如芙蓉般的董嘉芙,一年多未见,她比当初在国公府时更让人移不开眼。
不仅仅是容貌,褪去了下人装扮的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低着头。此刻的她举止大方,明眸皓齿,言语间不矜不伐,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却大不一样了。
老夫人启唇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崔祈彦和秦芳穗两人,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大夫人不知道老夫人心中所想,听她说好多了,便欣喜地对董嘉芙说:“董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母亲忍了这么多天,终于能歇口气了。”
“大夫人不必客气,我只是为老夫人缓解了些痛楚,怕也顶不了太久。”董嘉芙如实道。
“那怎么办?”大夫人担心地皱起眉头,“能不能请董姑娘多来府中几日?”
董嘉芙转头去看老夫人。
老夫人没说话,一旁的齐妈妈忙开口道:“是啊,董姑娘再多为老夫人按几日吧,要不等老夫人再疼起来,我们当真是束手无策了。”
见老夫人并没有反对,董嘉芙想了想便应下:“那我每日午后过来,直到老夫人度过这次发作期。”
“唉,谢谢姑娘。”齐妈妈高兴道。
董嘉芙拿上药箱,“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大夫人送董嘉芙出房门。
等在厅堂里的人都没走,见她们出来,赵姨奶奶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如何?”
大夫人回答:“您放心,母亲已经好多了。董姑娘还答应这几日都来为母亲诊治,有她在,母亲用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
赵姨奶奶闻言将视线转向董嘉芙,“有劳你了。”
“不敢当。”董嘉芙虽是第一次见赵姨奶奶,但对她却是早有耳闻,单凭她敢当着众人的面教训二夫人,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我进去看看。”赵姨奶奶朝老夫人房中走去。
二夫人在这时出声:“你看,我就说让她来吧,要是早让她来,母亲就不用遭那么多天罪了。”
崔雅薇本要附和几句,但突然想起自那日会试放榜,宋少恒对她冷落至今,就忍着闭了嘴。
大夫人没搭理二夫人,吩咐崔祈彦,“时辰不早了,让人送董姑娘回府。”
“不必麻烦世子,我自己可以回去。”董嘉芙婉拒。
崔雅滢走过来挽着她的手,“正好我也要走,我们一起吧。”
接着不等董嘉芙反应,便拉着她往外走。
崔祈彦抬腿跟上去。
到了府外,崔祈彦安排季白送董嘉芙。
待董嘉芙上车离开后,崔雅滢有些失望地转头道:“大哥怎么亲自送阿芙回去?这是多好的机会呀,我白帮你把人带出来了。”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崔祈彦淡淡道。
没想到他竟然不领情,崔雅滢不解,“为什么,大哥不是就想找机会跟阿芙见面吗?”
“她定亲了,我不能给她添麻烦。”
“什么?”崔雅滢大吃一惊,“阿芙定亲了?跟谁?”
“营州按察使冯大人之子。”
崔雅滢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在她生辰那日,”崔祈彦不想再多说,催促道,“你也出来一天了,赶紧回去看看全哥儿。”
提到自己儿子,崔雅滢心里的想念顿时如洪水般倾泻,立马朝马车走去,“大哥,我走了,改日再来看望祖母——”
送完董嘉芙的季白,在回定国公府的路上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不由一喜,驾车在那人旁边停下,伸出手来招呼:“孟冬,上车!”
从医馆出来的孟冬扭头见是他,也不跟他客气,手脚并用爬上车,坐在他一侧。
“天都快黑了,你去哪了?”
季白边驾车边说:“还能去哪,世子吩咐我把董姑娘送回府。”
“阿芙这么晚才回去?”
“大概是老夫人的腰疾比较棘手吧。”
“有阿芙出马,老夫人应该很快就能好。”
季白看着她笑道:“你对董姑娘的医术倒是很有信心。”
“那是当然,你去打听打听就会知道,只要是找阿芙看过病的人,没有不夸她医术厉害的。”孟冬微抬着下巴,眼中满是自豪。
偏偏季白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你呢?同样是拜谭郎中为师,董姑娘都单独开诊了,你学到了些什么?还在医馆打下手?”
孟冬狠狠白了他一眼,“打下手怎么了,你别瞧不起打下手的,就连阿芙和师兄都是从给师傅打下手做起的,一般人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我才到医馆学了两个月,师傅说了,学医不能着急,要把底子打牢,在一旁打下手最能学到东西。师兄学了十几年才刚刚开始独立坐诊,我不着急,师兄说我学得已经很好了。”
季白听她话里几次提到谭皓,再看她那一脸开心样,手上没忍住,抽了马一鞭。
马吃痛猛地往前一跑,差点把孟冬掀翻过去。
“哎呦——”孟冬两手抓着季白的袍子起来,惊魂未定气得用力拍了季白几巴掌,“你干什么,脑子坏掉了?!”
她的那几巴掌着实威力不小,季白咧着嘴吸着凉气,身子往另一边歪,手上也没闲着,拉着缰绳让马慢下来。
“你怎么老是打我,我看你在你师兄面前笑得挺温柔的,你就不能那样待待我?还有没有点女孩子的样子了。”
孟冬哼了一声,“活该,你就是欠打,你还好意思跟师兄比,也不看看自己哪点比得上他。师兄他待人温和,又有耐心,医术又好,你再瞧瞧你……”
孟冬上下打量着他,露出嫌弃的表情,啧啧有声地摇头。
季白被打击坏了,坐直了身子挺着宽厚的胸膛问:“我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了?我相貌堂堂,武艺高强,能让你不被人欺负。”
“拉倒吧,”孟冬无情地说道,“亏你能说得出口,就是一个莽夫罢了,我才不用你保护。”
“你!”季白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咬着牙才没将她赶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