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煎了药给季白送过去,伸手敲响房门。
房间里传来一阵咳嗽声,“进来吧……”
孟冬推门进去,看到季白还坐在椅子上。
她过去将药碗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不是让你上床躺着吗,怎么还在着坐着?”
“没那么严重,在这里方便些。”季白端起药碗,朝孟冬笑了笑,“真是麻烦你了,还要你来照顾我。”
“知道就好,以后少来气我,”其实做了这么多事,孟冬的气早就消了,“赶紧趁热把药喝了,我还得出去做事。”
季白端着碗道:“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要是以后我不小心又惹你生气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跟昨天似的不理我行不行?”季白殷切得望着她。
孟冬双手叉腰,“还敢有以后?!”
“我……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你也知道,有时候我连怎么惹到你的都搞不明白。”
“你知道就好。”孟冬觉得生了病的季白不像以前那样讨人嫌了,起码这张嘴说出来的话还有那么点中听。
“快喝药,就这一碗药可是花了我将近一个时辰。”孟冬催促道。
“我喝。”药已经不烫了,季白一口气喝完,还把碗倒过来给孟冬看。
孟冬把碗拿回来,“药也喝了,你到床上好好休息吧。”
“唉,我这就去。”季白笑着站起来。
“我走了。”孟冬看着他心里纳闷,要不是试过他的额头,还真看不出来他病的这么厉害。要是换成她,肯定早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想到昨日还说过他好几次是在装病,孟冬竟生出几分愧疚之情,拿着空碗匆匆出了房门。
目送她离开,季白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一招真有用,不枉他昨晚偷偷折腾了一夜。
为了让自己生病,昨晚他在冷水里泡了好一会儿,奈何现在的天气太适宜,加上他从小身体就好,泡在里面竟没有多少感觉。
没办法,他只能穿着湿透的衣裳,站在院子里吹风,还对着月亮祈求风能再大一点。衣裳被吹干了,他就再进去淋湿,如此反复了几回,在天微亮的时候,他终于觉得有些头昏脑涨的感觉了。
他欣喜地回房中换了衣裳,跑到孟冬的住处附近等着,生怕跟她错过。
季白啧巴了下嘴,眉头皱起,这药可真苦。不过能让孟冬不再跟他生气,再苦也值了。
孟冬出去后遇上了露月。
“一早上没见着你,你去干嘛了?”露月看着孟冬手里的空碗问。
“我可没偷懒,我去给季白煎药了。”孟冬说道。
“给季白煎药?他怎么了?”
“病了,发热。”
“哦,他竟会生病,倒是稀罕事。”
这话孟冬不爱听了,“有什么稀罕的,他也是人,怎么可能不生病?”
露月一怔,“你跟我急什么,我没见过他生病,就是随口一说。”
说着露月左右打量着她,“你不对劲啊……”
孟冬被她看得不自在,侧着身子避开她的目光,“哪里不对劲,我有什么不对劲的?”
“季白生病怎么是你给他煎药,膳房没人了?”
“他说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干,他不想麻烦别人。”
孟冬说这话时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到露月拖着长音道:“哦——别人都有事要做,就你没有啊?不想麻烦别人,莫非你在他眼中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人?”
露月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孟冬脑子嗡的一声,当时季白跟她这样说时,她并没有多想,现在让露月这么一说,她不由怀疑自己又中套了。本来她还在生气不理他呢,怎么转头就上赶着去给他煎药去了?
孟冬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但当着露月的面,她哪里会承认,回过神来仰着脸高声道:“你胡说什么!我就是恰好碰上,又是在一个院里做事的,顺手帮个忙而已,总不能看着他病成那样不管吧。”
“嗯,是不能不管。”露月笑着连连点头。
看着她明显在敷衍的样子,孟冬气不打一处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就这样想吧。”露月摆了摆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不明白。
算了,她想得简单些也好,没那么多烦恼。什么时候能让她开窍,就看季白的本事了。
平日里季白就愿意找孟冬说话,昨日在游廊一脸失魂落魄等孟冬的样子被她瞧见了,便猜出了几分。
见露月要走,孟冬一头雾水地追问道:“唉,你先别走啊,把话说清楚……”
“我还有活没干完呢。”露月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
“说话藏头露尾的,真烦人!”孟冬嘟囔着,低头看到手里还拿着碗,转身往膳房走去,她也有事等着干。
殿试过后,很多人都知道了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董大人家出了一位状元。来到京城后甚少露面,也不被人关注的董嘉柏,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金榜一出,除了朝廷给这些新科进士们举行的琼林宴,邀请董嘉柏和冯霁远喝酒宴会的人每天都有。
董嘉柏不是那种为了顾及别人的面子而委屈自己的人,他不想去的酒席,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会直言了当地拒绝。
拒绝得多了,那些人就大概知道他的脾气,便也不会有太大的不满。再者以他的出身和如今正处在炙手可热的时候,就算请不到,一般人也不敢有怨言。
当然董嘉柏也不是推了所有的帖子,毕竟他马上就步入官场了,有的宴请他还是要去的。
相较于董嘉柏,冯霁远收到的请帖要少一些,但也足够他每日忙于应对的。
他性子温和,父母又不在京中,收到请帖后大都不好拒绝,除了个别人外,他大都应下了。于是这几日便忙着应酬,早出晚归。
这日冯霁远回到宅子已快到亥时,饮了些酒靠在马车上睡着了,还是吴同提醒才从车上下来。
进了房中,却见里面坐着两个人,冯霁远顿时酒醒了大半,惊喜道:“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