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远看着董嘉芙说起此事一派轻松,还故意逗笑,就是为了不让人担心。
她明媚的笑脸让冯霁远心生歉意,“阿芙,你去旸州该告诉我的,我一定陪你一起去。”
“马上就要会试了,在去之前,我也不知道师傅的事要多久才能解决,怕影响了你,这才没跟你说,抱歉。”董嘉芙解释道。
冯霁远想说他不怕受影响,这次考不中,大不了再等三年。然而转念又想到自己的打算,三年怕是太长了。
“当初在临清县衙,唯恐郑昌再去找谭郎中的麻烦,我还特意警告过杨县令,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他此刻的心情董嘉芙完全理解,因为她也自责过。
“你别多想,我们谁也没料到郑昌会如此胆大包天,视人命如草芥,就连杨县令也被蒙在鼓里。我们当时没有做错,若再让我选,我还是会去衙门里告他。”
“阿芙说得对,”董嘉林附和道,“这种人就不该放过,捉住一次揍一次,多行不义必自毙!要是早知道他还欺负过阿芙,我就是放下生意不做,也要跟你去教训那畜生!”
“大哥,你说对不对?”董嘉林说完去问董嘉柏。
董嘉柏的情绪不像他那般外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这么莽撞,真要去恐怕要拖累了阿芙。”徐意婉笑着站起来,“行了,我先进屋,你们年轻人多说说话。”
四人起身目送徐意婉离开。
落座后,董嘉芙问道:“二哥,茶楼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董嘉林一脸喜色,“店面租下了,现在正在修缮,等再过个五六天就差不多了,快的话下个月初就能开张了。”
“二哥好厉害,这么快就准备妥了。”董嘉芙很惊喜,她去旸州前,二哥还在找店面,这才过去半个月,就准备到这种程度了。
“二哥,茶楼修缮的银子你怎么凑齐的?”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爹娘给了一点,霁远借了我一些,陆大哥得知后也借我了,还有书肆赚的,足够用了。”董嘉林一一数着。
董嘉芙哑然,合着大头儿全是借来的。
“想不到董二公子还有经商的天赋。”
崔祈彦和董敬棠从外面走进来。
董嘉林起身,“崔大人过誉了,我哪有什么天赋,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说着他悄悄去看董敬棠的脸色,父亲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在做生意,这下不小心让崔大人听到,父亲不会生气吧?
董敬棠神色如常,“他读书不行,又不能整日无所事事,做生意就当有个事情做罢了。”
“董大人太过谦了,下官看二公子头脑敏捷,说不定将来能在此道上有大作为。”崔祈彦转头对董嘉林说道,“等茶楼开张,二公子记得也给崔某下张请帖,届时我会带贺礼前去捧场。”
董嘉林一怔,他们好像没那么熟吧,要不是碍于身份,他都想替阿芙狠狠揍他一顿了。
当着父亲的面,这人也算刚帮过阿芙,董嘉林勉强应下,“那就先谢过崔大人了。”
“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告辞。”崔祈彦的目光在董嘉芙身上停留了一瞬。
董敬棠侧身道:“我送送崔大人,请。”
“董大人留步,”崔祈彦拱手婉言道,“杨县令的事就有劳您多费心了。”
“崔大人客气,若真如你所说,那他就是受贿包庇,都察院职责所在,绝不会放过。”
在书房听他说了临清县杨县令与郑昌的关系,以及他在那里的亲身所历,董敬棠对杨县令的品行亦有所怀疑。
崔祈彦走后不久,冯霁远也要离开,临走时说道:“阿芙一路舟车劳顿,要好好休息。”
董嘉芙点头应道:“我会的,离会试没有多少时日了,你安心准备。”
“好。”冯霁远在心中暗下决心,绝不辜负她对自己的一番苦心。
“你们俩去送送霁远,我跟阿芙单独说两句话。”董敬棠对董嘉柏和董嘉林兄弟二人说。
待三人出门后,厅堂中只剩他们两人,董嘉芙微笑着问:“父亲有什么话要跟女儿说?”
“阿芙,”董敬棠注视着她的眼睛严肃道,“你跟爹说实话,这一路,崔祈彦那小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
董嘉芙一呆,还没等开口,就听董敬棠接着说道:“你大胆说,为父会替你做主。”
原来父亲让她留下就是问这个,当时让崔祈彦跟她同行的是他,说服了所有人,没想到最放心不下的是他自己。
董嘉芙心田有一股暖流流过,笑着回道:“父亲放心,崔大人他没有什么逾矩的举动,此行都是他安排的,对我很照顾。”
“他当真这么老实?”
这些天董敬棠虽然不像徐意婉那样日日将董嘉芙挂在嘴上,心却是提着的,就怕自己的决定会让女儿受委屈。
“嗯,”董嘉芙重重点头,用玩笑的口吻道,“他不敢的,就算他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又如何?我的父亲可是他的顶头上峰,他要是敢惹我,我回来立马告状,让您去狠狠收拾他!”
看着她狐假虎威的模样,董敬棠严肃的脸一时没绷住,失笑道:“你说得很对,现在有爹替你撑腰,旁人休想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有爹爹在真好——”董嘉芙眉眼弯弯。
董敬棠满心满眼的怜爱,阿芙许久不曾这样叫他了,此刻的她更像是同他们分开前的样子。
“赶了好几天的路累了吧,快回房中歇歇,晚上再过来,我们一家人吃顿饭。”
“那父亲我回去了。”董嘉芙转身往住处走。
董敬棠站在那里看着她走远才回到正房。
徐意婉听见动静从榻上下来,“崔大人走了,你们都聊什么了?”
“说的正事,他怀疑临清县的县令跟郑昌一家来往过密,有受贿包庇之嫌,让我派人查查。”董敬棠找了把椅子坐下。
徐意婉给他倒了一盏茶,“才刚回来,他就说这些,还真是尽忠职守。”
“也是顺便罢了。”董敬棠端起茶盏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