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的话让周氏意外地陡然睁大眼睛。
“你是说那张皮子是他送给董家姑娘的？”
“八九不离十，”王妈妈回道，“奴婢打听到，自董家入京以来，三爷没少往董家跑。而且不只是昨日，林钟已经连着去董家好几天了。”
周氏仔细回忆，“当日同安侯夫人办的赏花宴上，我见到过董家母女俩，那姑娘的模样的确出挑，没想到竟被那个孽障盯上了。”
“说来三爷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王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氏打断，“董家在京中虽无根基，董大人却圣眷正浓，现在就已经是正三品，以后极有可能再升任。那个孽障如意算盘倒打得好，既得了美人又找了个清流的岳家。”
周氏冷哼，“他想要的，我偏不让他如愿。凭他也想娶朝中重臣之女？他只配青楼里的下贱货！”
“夫人消消气。”王妈妈将桌子上的茶盏端起来递给周氏。
周氏接过来抿了一口。
王妈妈见她脸色好些了才迟疑道：“可三爷向来谁的话都不听，连侯爷都管不了，如今又是圣上面前得脸的人，夫人要想干涉三爷的婚事，怕是不易。”
“他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是他的嫡母！”周氏拔高声音，“儿女婚事向来由父母做主，我过问那是天经地义之事。此事就是到了圣上面前，我也占理！”
王妈妈忙跟着道：“夫人说得没错，三爷想要娶那董家的姑娘，还是得求到夫人面前。若他不顾俗礼，但凡是个正儿八经的人家，都不会愿意将自己家姑娘嫁给她。”
周氏得意地笑了笑，“等着瞧吧，我绝不会让他称心的。”
等了几日没等到陆司衡的人上门，董嘉芙想了想，让夏至带上皮毛，去送还给他。
前去忠靖侯府多有不便，她决定去陆司衡的宅子碰碰运气。
到了宅子，门意料之中地紧闭。
董嘉芙上前拍了几下门就退后等着。
不多时门开了，林钟看到董嘉芙微微一愣，待视线转到夏至手上的匣子时，眼神一亮。
“请问可是董姑娘？”林钟对董嘉芙行礼道。
董嘉芙点头，“你认识我？”
林钟笑着解释，“小的是三爷身边的随从，前些日子替三爷给姑娘送东西的就是小的。”
说到这，林钟反应过来，指着匣子问：“姑娘这是？”
“不知陆大人可在？”
“三爷还没回来，但他说了今日来这边，差不多也应该快回来了。”林钟立马侧身向请，“姑娘不妨进来稍坐片刻。”
“不了，既然陆大人不在，东西给你也无妨。”董嘉芙示意夏至，“请把这张皮毛送还给陆大人。”
夏至抱着匣子走到林钟跟前。
林钟连忙后退一步，“东西是三爷送给姑娘的，小的万不敢接下。”
“既如此，我也不能为难你，”董嘉芙转头道，“夏至，把东西放在门口，我们回去。”
夏至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弯腰就要把匣子放下。
“使不得，使不得——”林钟吓得用双手托着匣子底部，“放在这，三爷回来小的不好交代啊。”
“你就说是我坚持放在这的，相信陆大人也不会怪罪你。”董嘉芙言道。
“不可不可……”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林钟望过去狠狠松了一口气，跑过去牵马，“三爷，您回来了，董姑娘她……”
“嘉芙！”林钟还未说完，早已看到董嘉芙的陆司衡身轻如燕地下马，惊喜道，“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话说着便回头，“林钟——”
“不怪他，”董嘉芙见他皱起眉头，忙出声道，“你不在，是我自己不打算进去的。”
陆司衡听了这话，脸上立即扬起了笑，“现在我回来了，进去坐坐吧。”
“不必麻烦了，我来是还你东西的。”
陆司衡这才看到一旁的夏至手中所抱的匣子。
“嘉芙，你不喜欢吗？”
董嘉芙如实道：“我不太习惯用动物皮毛，何况此物一看就价值不菲，我不能收。”
陆司衡顿了顿随即开口：“是我疏忽了，没有了解清楚你的喜好，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会送你这类东西了。”
“林钟——”
林钟会意，马上过来将匣子接下。
“多谢你前几日让人送来的糕点。”董嘉芙从匣子上收回目光道。
“你不生气就好。”
“东西送到，我也该回去了。”董嘉芙转身。
陆司衡张了张口，终是没说什么，看着她上了马车，目送她离开。
林钟看了眼手中的匣子，不解道：“三爷怎么也没劝劝董姑娘就把东西拿回来了？这可是最最上等的雪狐皮，要是用它来做拥项或是做在衣服上，穿出去肯定让旁人羡慕。”
陆司衡望着路远的马车，“她本就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性子，她既说不喜欢，那就是真的不喜欢，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那这皮子……”
“收起来吧。”陆司衡回过身来往宅子走去。
林钟在后面摇头，仍觉得可惜，不过今日见到了董姑娘，不愧是三爷喜欢的人。
过了两日，京城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雪下得不算大，只堪堪将地上覆一层耀眼的白。
董嘉芙的第二部话本也在这日写完了。
董嘉林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跑过来，“阿芙——”
董嘉芙知道他着急，在他刚进门就把话本拿给他，“让二哥久等了。”
“没关系，让我等多久我都愿意。”董嘉林还是迫不及待地将话本接过来。
他随手一翻，脸上的笑意更盛，“就如阿芙所说，这些日子来问有没有新出话本的人越来越多了，也有不少人听了别人介绍，特意来买第一本。现在第二本出来了，我得多准备一些，不然不够卖。”
“阿芙，幸亏有你在，书肆的生意才能这么好。”
“哪里，二哥整日忙里忙外，这都是二哥的功劳。”董嘉芙含笑道。
董嘉林将话本仔细收起来，“阿芙，这些时日你闷在房里写话本辛苦了。我听说京城有个梅园，里面种满了各种梅花树，下雪之时景色尤其好看，我们明日去瞧瞧吧？”
梅园董嘉芙曾经去过，原是没多少兴致，不过见他想去便点头应道：“好，我们再去问问母亲和大哥去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