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祈彦走后,董嘉芙的生活又回归平静,每日依旧是两点一线,早上出门去医馆,傍晚才回来。
这日她走在路上被人叫住,转头一看却是书肆的掌柜,正站在门前朝她挥手。
董嘉芙走过去,“掌柜找我有事?”
掌柜满脸堆笑,“这几日太忙,可算遇上姑娘了,要不我们进去说?”
“掌柜请。”董嘉芙随他进到书肆。
掌柜指着一进门最显眼的书架,“跟姑娘说个好消息,你那朋友的话本卖得极好,很多人喜欢。我让人先誊写的一百本,两三天就买得就剩这几本了,我正让人抓紧赶工呢。”
听到自己写的话本这么受欢迎,董嘉芙心里也高兴。
“那就祝掌柜生意兴隆了。”
“哎呦,不敢当,这都是托了姑娘和你那位朋友的福。”掌柜拱了拱手,“不说旁的,这话本我也看完了,真真是好多年都没看过这么精彩的话本了。”
“能写出这样大气磅礴又荡气回肠的江湖故事,姑娘的朋友也一定是一位性格豪爽、嫉恶如仇的男儿。”掌柜赞不绝口。
董嘉芙听了忍不住偷笑,“掌柜过誉了。”
“只是不知话本上用的‘未来客’这个别名,有什么深意?”
这是董嘉芙给自己取的笔名,至于深意嘛,自然是只能她自己知道。
“我也问过,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随意取的。”
“原来如此,”掌柜也不再纠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不知未来客的下一本话本什么时候写完?姑娘可一定再拿到小店里来,我一定给一个令二位满意的价格。”
董嘉芙笑着回道:“正在写着,至于什么时候写好,就不太好说了。”
“让他慢慢写,多久我都等得。”掌柜笑呵呵道。
“我会转达掌柜的话。”
“那就多谢姑娘了,我就在此恭候着。”
董嘉芙从书肆出来,脚步轻快,一想到她写的故事被那么多人看到,便觉得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崔祈彦离开医馆后,用谭皓给的银子买了一匹马,入夜后赶到朝廷在岳州的驻军地。
他表明了身份,见到了统领此处的刘将军。
他拿出圣上的手谕,又将孙晋想要造反的事情跟刘将军讲明。
刘将军大惊,两人彻夜部署起来。
孙晋为造反做足了准备,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自是不容易。
为了不伤及无辜的百姓,崔祈彦和刘将军兵分几路。将和孙晋有关人同时围住,打了个他们措手不及,切断了他们互相通风报信的可能。
崔祈彦带人冲进孙晋府中,跟他养的私卫厮杀在一起。
深夜,孙府传出的喊杀声、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周遭的百姓大门紧闭,唯恐被殃及。
天放亮之时,崔祈彦生擒了孙晋一家,跟刘将军等人会合。
事关重大,崔祈彦需要押解孙晋等关键之人进京,由皇帝亲审。
但在启程之前,他要先去一趟惠安堂。
幸好崔祈彦不是那种横冲直撞的性子,来到惠安堂没有直接去诊室找人,而是让学徒去告知。
正在谭郎中诊室里的董嘉芙听见他来了,大惊。她还以为他最多让人送些银子过来,没想到他竟亲自来了。
“师傅,我到后面躲一躲。”
谭郎中失笑,“去吧。”
董嘉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提着裙摆跑到后面的药柜处躲着。
谭皓等董嘉芙躲好了,才出去请人。
此时已近傍晚,病人都走了。
崔祈彦跟着谭皓来到诊室。
谭郎中熟稔地说道:“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来,先坐下,我给你号号脉。”
“那就有劳谭郎中了。”崔祈彦长腿一迈,坐到圆凳上,伸手过去。
谭郎中手搭上去,捻着胡须眉头越皱越深,“怎么比你走的时候还要糟糕,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果然瞒不过您。”崔祈彦没有否认。
“把衣服脱了,我瞧瞧。”谭郎中站起来,又吩咐谭皓,“去准备东西。”
崔祈彦跟着起身,“不必麻烦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我是郎中,既然让我知道了,就没有让你这个样子走的道理。你不要仗着自己年轻,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小心日子久了出大毛病。”
听了谭郎中的话,崔祈彦立马解开衣裳。
谭郎中看到他身上不仅有几处包扎的伤口渗出血来,还添了几道新伤,不禁责怪道:“简直胡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躲在药柜后面的董嘉芙吓了一跳,暗暗为自己的师傅捏了一把汗。师傅真把崔祈彦当一般病人对待了,他可是定国公府世子,敢这样训斥他的人可没几个。
谁知下一刻就听见崔祈彦用温和的嗓音说道:“要事在身,我也是不得已,只是辜负了您先前的一番救治。”
这时谭皓取了东西回来,托盘上放着各种药瓶、包扎用的细布等。
谭郎中不再多言,净了手开始为崔祈彦重新上药包扎。
谭皓在一旁递着东西,两人忙活了好半晌才做完。
崔祈彦将衣服穿好,拿出谭皓给他的钱袋,只不过钱袋里的银子比给他时明显多了数倍。
“来得匆忙,只能用这些俗物略表谢意。”
谭郎中和谭皓都没有接。
“医馆是我们自家开的,花不了几个钱,你快收起来吧。”谭皓婉拒。
“那怎么行,你们开的是医馆,又不是善堂。”崔祈彦将钱袋放到桌子上。
谭郎中看了一眼,董丫头说了,要是他送银子来,就让他们收下,可也没说会有这么多银子啊。
正犹豫着,就听崔祈彦接着说道:“之前没有跟二位言明,是因为当时局势未定,怕给二位带来麻烦。在下崔祈彦,出身京城定国公府。二位若是以后遇到麻烦,可以给我去信。”
他报出家门,可把谭郎中父子俩给惊到了。
好一会儿谭郎中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不知该行什么样的礼,“公子身份尊贵,小老儿失礼了。”
崔祈彦扶着他,“您对我有救命之恩,不必如此。您医术高明,去京城会有更大的前程,您若有意,我可以安排。”
谭郎中连忙摇头,“多谢公子好意。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搏什么前程,在旸州就挺好的,大富大贵没有,吃穿倒是不愁的。再说在这几十年了,也不想挪地方。”
“也好,一切随您。”崔祈彦拱手道,“在下还要启程回京,就此作别。”
“我送崔公子出去。”谭皓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