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了丁香的话却陷入了沉思。自己的孙儿什么秉性，她了解，他什么时候紧张过一个丫鬟了？
“你先下去，管好你的嘴。”老夫人回过神来开口。
“是，多谢老夫人……”丁香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退下。
齐妈妈小声说：“应该是误会，云苓看上去不像那种有心机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希望自己没看走眼。”老夫人紧接着吩咐，“去把明惠叫来。”
大夫人以为老夫人找她是问亲事的事，一进屋便说道：“母亲，我跟祈彦说过了，他要仔细考虑，很快便会有答复。”
“先不说这个，找你来是为旁的事。”老夫人指了指旁边的绣凳让她坐下。
大夫人疑惑，母亲那晚急着要把亲事定下来，此时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让她上心的？
“母亲请说。”
“祈彦跟云苓的事你知不知道？”
大夫人一愣，“他们两个有什么事？”
“看来连你也不清楚，”老夫人把刚才的事跟大夫人说了一遍，“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人这样说了，事情肯定不简单。”
大夫人听完吃惊不已，反复思量过后出声道：“单凭丁香说的这两点也不能断定祈彦看上了云苓。云苓原先是伺候雅滢的，祈彦大概是看在雅滢的面子上对她多关注了一些。再说书房，里面总要人打扫，祈彦让她来做只能说明信任她。”
这话连大夫人自己都被说服了，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儿子会看上一个丫鬟。
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管实情如何，趁着现在还没闹出什么动静，把祈彦叫来问清楚才好。你别忘了二房那件事，真搞大了，可不好收场。”
想起崔祈绍跟那个丫鬟的事，大夫人心中一紧，祈彦亲事未定，更不能出那样的丑事。
“母亲说得对，是要问清楚。”
崔祈彦刚回府中就被老夫人安排守在门房的人请去了寿安院。
寿安院厅堂里，老夫人、崔钧和大夫人三人正襟危坐，颇有种三堂会审的架势。
崔祈彦首先想到的也是那晚所提与秦家结亲之事，他打算今晚就跟云苓说，是以此刻还不想做决定。
他行完礼问道：“不知祖母让我来所为何事？”
老夫人神情肃然，“我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不可有隐瞒。”
“孙儿不敢。”
“你是不是要将云苓收入房中？”
毫无征兆的一句话，在崔祈彦心头炸开。
“祖母是听谁说的？”他对云苓的心思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祖母怎么会知道？
“你别管谁说的，你就说是不是有这回事？”
三人齐齐望着崔祈彦，希望听到他否定的回答。
崔祈彦直视他们的目光，身体站得笔直，只说了一个字，“是。”
这下轮到他们三人不淡定了。
老夫人捂着胸口道：“你自幼便克己复礼，行事从来不让人操心。是不是云苓不守规矩，让你迷了心窍？”
“不关她的事，她在澄临阁做事并未逾矩，是孙儿对她动了心。”
老夫人伸出手颤抖地指着他，满脸失望，一时间说不出话。
大夫人见状忙起身去给老夫人顺气，“母亲，您千万别动气。”
崔钧脸色铁青，重重拍了下桌子，“你还有脸说！”
他这一下让老夫人的心又漏了一拍，摆了摆手道：“你们的儿子，你们自己管教。”
事已至此，大夫人更关心另一件事，回过头来问：“你们俩到哪一步了，可有肌肤之亲？”
崔祈彦沉默不语。
他的态度把大夫人吓到了，顾不得老夫人，立马直起腰来。
“你们……你糊涂！”
“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崔祈彦见她多想，开口解释，“她并不知情，我没有告诉她。”
大夫人和老夫人听完均松了一口气，还好事情没有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大夫人缓缓道：“你想要纳她为妾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在你成亲之后，还要你的妻子点头才行。在此之前，你得克制住自己，想想你二弟那个丫鬟的下场，你不想云苓也跟她一样吧？”
“儿子明白。”这一点也是他没有拒绝与秦家结亲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事，”大夫人继续说道，“当初云苓之所以没有作为雅滢的陪嫁到沈家，是因为她做好了到二十岁便离开国公府的打算，这事你可知情？”
她竟想走？崔祈彦心口一滞，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大夫人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儿子第一次说喜欢的人是个身份低微的丫鬟，还是个不愿意留在府里的丫鬟。
老夫人听到云苓要出府，气顺了不少，是她误会那丫头了。可转念她又有了其他想法，她毕竟比他们三个多活了几十年，有些事即使没遇到也听过。
老夫人不禁又怀疑，云苓选择不做陪嫁丫鬟，是真的想到了年纪出府，还是觉得留在国公府更有利于她？就算她真是这样想的，而今祈彦动了要纳她为妾的心思，她得知后不会心动？
老夫人的眉头越皱越深，“不管怎样，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要是他同意娶穗儿为妻，此事就要经过她。以穗儿的聪慧，到时定能处理好。
事情比他想的还要复杂，崔祈彦恳求道：“请祖母再给我些时日考虑，这也是为秦姑娘好。”
老夫人点了点头，“也好。”
崔钧瞅了崔祈彦一眼，站起来说道：“母亲为了这臭小子的事伤神了这么长久，也该好好歇息了。还有我跟明惠呢，你就放宽心。”
老夫人哪能放心，“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出了寿安院，崔钧的眼刀不住地往崔祈彦身上扎，大夫人看不过去，拉着他走到前面。
回到澄临阁，崔祈彦对身旁的季白说：“查一查，是谁把我跟云苓的事捅到祖母面前的。”
季白没听到他们的谈话，但见国公爷出来时看世子的眼神，也猜到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听崔祈彦这么一说，不由一惊，“您跟云苓的什么事？”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这段时间，他也瞧出来世子对云苓似乎不一般。
崔祈彦瞥了他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样，去查。”
季白一凛，“是，小的这就去。”
“等等，”崔祈彦将人叫住，“先让云苓来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