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云苓按约定再次被接到沈府。
出乎意料的是,崔雅滢跟上次她走时的状态完全不同,脸上不仅没有半分愁容,还笑意盈盈的。
云苓行完礼起来,不等她询问,崔雅滢便迫不及待地告诉她:“云苓,那些穴位我基本上全记住了!”
“真的?”云苓惊喜不已,“奴婢就说以姑娘的聪慧,这点事肯定难不倒您。”
崔雅滢有些不好意思,旁边的青黛几人在憋笑。
云苓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你们笑什么?”
“大少夫人能这么快记住,大少爷功不可没。”玉竹心直口快道。
崔雅滢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云苓又不是外人……”玉竹小声嘀咕。
“这跟姑爷有什么关系?”云苓好奇,“难道姑爷有快速记忆的巧妙方法?”
作为状元郎,有一些独特的学习方法也很正常。不过这种方法一般只适合他自己,要是旁人还能用得上,那当真是个绝妙之法。
崔雅滢脸色微红,“他哪里有什么巧妙的方法,不过是陪着我一起记罢了。”
玉竹大着胆子补充,“大少爷回来见大少夫人苦着脸记那些东西,就用了跟云苓你一样的办法。不过没有用旁人,而是互相在对方身上找穴位。你还别说,这样比大少夫人一个人记果然快多了。”
原来如此,云苓轻笑,“这就是所谓的‘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吧。”
青黛很是认同地点头,“还是云苓会说,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其他人跟着笑。
崔雅滢故意板着脸训斥,“没上没下,赶紧干正事。”
云苓收住笑,“那奴婢现在就给您看按跷的手法。”
“好。”崔雅滢一脸认真。
云苓同样让玉竹来帮忙,在她身上做演示,这样更直观。
没做完一个动作,云苓会紧接着让崔雅滢也做一遍,不对的地方及时纠正。
由于按跷很费手劲儿,不能练得时间太长,申时云苓就从沈府出来了。
云苓一样坐着沈家的马车回定国公府。
走在半路上,马车突然一歪,之后就不动了。
坐在车厢里的云苓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站起来掀开帘子,问车夫:“出了什么事?”
车夫跳下车,很快又回来,搬出马凳,“车坏了,姑娘先下来吧。”
云苓踩着马凳下车,回头就看到其中一个车轮歪了,万幸没有掉出来,不过看这个情况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车夫蹲下查看了一番,站起来拍了拍手说:“要不姑娘找个地方先坐坐,我去找人来修车。”
“大概要等多久?”
“这个不好说,这附近没有能修的,我得去另一条街找人。”车夫也很为难。
云苓回头望了望,剩下路也不算太远。
“你慢慢修,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让姑娘走回去,这样能行吗?我回去没法向大少夫人交代呀。”车夫忐忑不安道。
“没事,你就说是我自己执意要走的,下次我会向大少夫人解释。”
“那就多谢姑娘了。”
云苓往回慢慢走着,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倒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在外面走一走。
没走多远,一辆贵气逼人的马车在她身边停下。云苓只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嘿,还真是你,我们的缘分不浅呐。”
只听声音云苓就知道是谁了,一抬头陆司衡那颗招蜂引蝶的脑袋从车窗探出来。
“陆公子整日在街上晃,若说缘分深浅,我恐怕要排到最后一个。”说完云苓抬腿就走。
“唉,好不容易见一面,咱们还没好好叙叙旧,你别着急走呀。快跟上……”
马车也缓缓动了起来,几步就又跟云苓平行。
“我跟陆公子没什么好叙的。”
“你上来,我送你回去。”
陆司衡的声音就在头顶,云苓回道:“多谢陆公子好意,我的身份不配与公子同乘。”
“云苓,你说这话可就太让我寒心了。我们是朋友,跟身份一点关系都没有。”
云苓没有理他。
“你的腿伤刚好,这么走回去不怕复发?你要是再不上来,我可就下去了……唉,停停停停停!”
云苓突然停下,陆司衡也急忙喊停,他笑逐颜开地对后面的云苓招手,“快上来。”
这次云苓如他所愿地上了马车。
马车慢吞吞地走着,车厢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我就知道你会上来。”陆司衡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扇着风,折扇的正面绘的是三个婀娜多姿的美人,随着扇面晃动的节奏,美人也仿佛有了生命。
云苓微微一笑,东西跟他很配。
陆司衡被她笑得不明所以。
云苓从腰间拿出那把匕首递给他,“我上来是还你这个的,谢谢你把它借给我,它帮了大忙。”
“我是送你不是借你,送出去东西我是不会收回的。”陆司衡哗哗扇着折扇,“而且说好了,回来以后你要谢我,你可别想着把它还给我抵账。”
云苓只好将匕首收回,“好,那你说要我怎么谢你?”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诉你。”陆司衡勾着嘴角道。
“你知道我腿受伤了?”这也是云苓疑惑的地方,难道他那时还在峪州?
“知道啊,崔世子办了那么大的案子,回京的消息连我都听说了,他回来你自然也就跟着回来了。”
云苓没听懂,“这有关系吗?我回来,你也不能知道我受伤啊?”
“唉——”陆司衡收起折扇,皱着眉头长叹一声,“我的心意你怎么就看不见呢?你说你在峪州故意招惹采花贼,我在京城是日日为你担心,知道你回来我还费力去打听你的安危。”
“当得知你摔断了腿之后,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陆司衡捂着胸口,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可惜啊——
云苓指了指他,提醒道:“捂错地方了,心在左边。”
陆司衡慌忙低下头,瞧见后干脆放下手,没有丝毫尴尬,还反过来埋怨她,“那么较真干嘛,我是那会儿疼的,现在见到你高兴还来不及。”
“打住,”云苓实在听不下去,“陆公子这些话留着跟其他姑娘说吧。”
陆司衡当真收起了玩笑,认真地看着她,“你的腿是不是因为被采花贼掳走伤的?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受伤?”
“没有。”云苓只回答他后面那个问题。
“崔祈彦害你伤成这样,你就不恨他吗?”
“此事与陆公子无关。”
“云苓,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帮你离开定国公府。”
云苓一愣,他的眼神坚定,脸上没了那玩世不恭地笑,变得不像他了。
其实他才是那个藏得最深的那个人,别人看到的他都是他故意露出来给他们看的。
“不劳烦陆公子,我在国公府待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