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亲王看了一遍又一遍,开心的带着属下去了演武场,大冬天里生生打出了一身的汗。
王妃自然也是欢喜的。
信里面大概写了顾识脑子里的东西,被引了出来,顾识便好了,完美的隐去了小阳的作用,也解释了顾识为什么会忘记事情的原因。
寥寥几笔,却也让王妃想了许多,但这封信里笔触最多的,还是事关漠玉出兵的事情。
一月十五,如此准确的日期,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王妃并非不信,只是好奇。
此事若真可重创漠玉,若假,不过是空走一趟,全当练兵了,怎么都不亏。
孟辞归自是不知道远在漓州的王妃的想法,她这几日越发的不想动了,但节后走亲访友的环节是赖不掉的。
其他人可以不访,但绥亲王府是必须要去的。
绥亲王乃顾识的五皇叔,以往端亲王府没人在京也就算了,如今在了这点礼数还是要周到的。
正月初一顾识已经和朝臣皇子们进宫拜贺过了,就不需要在单独走一趟皇宫了,初二去另一个皇叔家,应该的。
于是大年初二一早,孟辞归和顾识便乘坐马车带上礼物去了绥亲王府。
原本就不怎么热闹的绥亲王府因着顾识和孟辞归的到来倒是有了几分年味。
绥亲王府的气氛比较清冷,虽说大红灯笼、春联,鞭炮这些配置都齐全,但就是感觉不热闹。
顾无忧也比往日活泼积分,急匆匆的赶来迎接,将两人引进了大堂。
“父亲进宫了,今年因为宗祠的事情陛下甚是动气,父亲便去陪陪。”绥亲王虽然不在封地久住盛京,但没有人敢不敬小看,只因为他与陛下的关系非常之好。
陛下如今还剩余的几个兄弟关系都不错,只是绥亲王在眼前,看起来倒是比亲兄弟端亲王还要亲厚几分。
孟辞归表示理解,顾识全程安静。
他好的了消息还不能透露,依旧装出那副什么都不太清楚不记得的样子。
何况经过顾无忧那次的暗示之后,孟辞归对他的怀疑直线上升,顾识失忆前又去过仙灵郡,那可是绥亲王的地盘,恰巧那时候绥亲王又在,她怎么能不怀疑。
三人坐下喝茶,孟辞归和顾无忧聊着天,顾识安静的听着。
孟辞归能感觉到顾无忧今日似乎比往日稍微热情一点,心情也好一些,心底更加摸不透顾无忧这个人了。
不过,该试探的还是要试探。
喝完一杯茶,孟辞归歉意的道:“本来该多留一些时间的,但阿识近日旧疾复发,不宜在外久留,便不打扰。”
顾无忧闻言果然看向顾识,淡漠中带着几分担忧,但却什么都没说。
“我送你们出去。”
“好。”
将人一路送至门口,顾无忧道:“我听父亲说过这种情况,也查过相关的书籍,此事本不该再说的。”
孟辞归一时不该如何反应,这么演是吧?
于是孟辞归悠然瞪大了眼睛,伸手下意识揪住顾无忧的袖子。
“真的?!”
声音有些大,导致守在两侧的守卫皆侧目,孟辞归才意识到不太妥,立刻放了手。
低声道:“堂哥说的可是真的?”
顾无忧垂着眸,睫毛遮挡住他眼底的情绪叫人看不清。
他道:“阿识的情况与虚谷中有一神物入体的情况很像,但早在二十年前虚谷已经被烧毁了,无一人幸存。”
所以他才说这话不该说。
孟辞归失望的收回视线。
顾无忧说的这些她都查到了。
只是这便说明了绥亲王府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至于是不是陛下告知的未可知,但顾无忧既然敢说出来自然不怕查。
“多谢。”虽然无用,但他们不知她查到了什么程度,该谢还是要谢的。
顾无忧摇了摇头,抬眸看向顾识:“不管是什么病症,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孟辞归思索间想到了什么,对顾识道:“阿识你先上去,我跟堂哥说几句话。”
顾识看了看孟辞归,又看了看顾无忧,听话的点了点头。
见顾识上了马车,孟辞归才对顾无忧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无忧点头,两人往旁边走了几步。
孟辞归一脸担忧,眸子里的慌乱不作假:“既然堂哥知道,那便不瞒堂哥了,阿识最近很不好。”
“堂哥应该猜到,阿识之前能够记得一些我的事情。”
顾无忧很快明白了重点。
“之前?”也就是说现在不记得了。
孟辞归点了点头:“若非这点羁绊都没有,我又如何会愿意嫁给他,只是前些日子出了点意外。”
再顾无忧的眼神询问中,孟辞归眸中含泪故作坚强的道:“那一天阿识忽然头疼欲裂,他那样坚强的一个人对着我喊了疼,那一晚上不知道是如何熬过去的,再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孟辞归眼眶中一滴泪落下,哽咽道:“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他似乎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中的时间越来越久,一个人能够在一处坐一天,不吃不喝不说话,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眼睛里死气沉沉的……我这怕他有一日……”
孟辞归的未尽之语两人都懂。
顾无忧看着捂着嘴巴泪如雨下的孟辞归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知道的多,但如今能够救顾识的人已经不在了。
待孟辞归恢复平静,顾无忧也没说出什么来。
孟辞归故作坚强的道:“让堂哥见笑了。”
顾无忧摇了摇头,只是道:“会好的。”
目送端亲王府的马车远去,顾无忧如有所思的回了王府。
申时半绥亲王才回府。
苍白的脸色和顾无忧简直一模一样。
“怎么在这里?等我?”绥亲王笑意浅浅的问,伸手拍了拍顾无忧的肩膀,道:“走,进去说。”
顾无忧没动,而是问:“顾识要死了。”
转身回屋的绥亲王脸色一变,他转头看向顾无忧,笃定道:“不可能。”
顾无忧看着他的眼神无悲无喜:“一个永远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绥亲王神色变了又变,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