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发了一会疯才算安静下来，但心已经沉了下去。
她甚至在想，若是齐婉出了事，带她出来的那几个人一个都别想活。
而孟辞归似乎也没有救上来。
担忧超过了孟辞归可能会死的畅快，因为徐氏知道，若是孟辞归死了，齐婉也活不了，此刻她宁愿两个人都活着。
孟辞归不配和齐婉一起死。
可注定要让徐氏失望了。
就在顾识安耐不住不管不顾的要跳下水的时候，湖面忽然出现了异常诡异的一幕。
一个巨大的圆泡泡圈着一个人缓缓地从湖底升起，凑热闹的百姓见到这一幕吓得都跪了下来。
“神仙显灵！神仙显灵！”
顾识瞪大了眼睛看着就这么漂浮在空中的孟辞归，直到人缓缓地朝他飘过来，才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去接。
孟辞归稳稳地落到了顾识的怀里。
超出人们理解范围的浮力没了，顾识能感受到怀里孟辞归的重量。
在众人惊讶，神奇，膜拜，最后到狂热的眼神中，顾识抱着昏迷的孟辞归大步朝着端亲王府的马车走去。
徐氏见状脑子一懵竟直接将人拦住了！
“孟辞归不能走！”
顾识颦眉，像抬脚把人踹走，这时顾元熠上了。
“齐夫人，此事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了，你若实在纠缠不休，不若咱们进宫请陛下主持公道。”
徐氏踌躇，可齐婉还没有找到！
“曜王殿下，婉儿冲动可到底还小，此时只有她还未找到，孟辞归在水下多时，我必须要问清楚！”
顾识：“周无！”
“是！”
“阻拦者杀无赦。”
“得令！”
周无和一众端亲王府的护卫齐齐拔刀，泛着寒光的刀尖叫人胆寒。
顾识抱着孟辞归往前走。
徐氏不得已后退，竟也不敢阻拦。
此事到底是徐氏心虚，若顾识当真对她动刀，陛即便有荣阳大长公主在下也不会站在她这边。
孟辞归一行人离开，瑶湖一时安静了许多， 百姓们都去口口相传刚才看到的神迹，而徐氏依旧执着的叫人下水寻找齐婉。
顾元熠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齐婉胆大竟如此猖狂，江郦姝是他未来的王妃，王妃受了欺负他自然要欺负回去。
他将江郦姝送回家，看着她喝了药睡下，直接回宫找陛下告状了。
陛下得到消息也很快，这盛京没什么能够瞒过他。
但陛下还是很耐心的听顾元熠将事情说完。
最后陛下问：“你想怎么办？”
顾元熠：“当时要依法治罪了！谋害皇族，其罪当诛。”
陛下看了他一眼放下笔，道：“诛几门？”
顾元熠：“……”
“爹！不能因为她是荣阳大长公主的女儿就如此放任吧？”
顾元熠甚至连称呼都不愿称呼了。
陛下叹气：“齐婉那么久没出来必然是死了。”
徐氏指不定要怎么发疯呢。
顾元熠：“她这是自作自受！”可是半点都不值当可惜。
陛下当然知道了，只是牵扯复杂，难以下定。
顾元熠知道他爹为难，发泄来一趟道：“儿臣告退。”
陛下：“干什么去？”
顾元熠：“我瞧着城阳侯府的房子不结实，估计得塌几栋。”
陛下：“……”
待顾元熠离开，陛下起身走了出去。
柴公公紧随其后。
“你说那传闻是真是假？”陛下说的是孟辞归被神仙从水里救了的事情。
柴公公不敢妄议，毕竟陛下对这些态度不明。
“上报的人是这么说的。”
陛下无语，点了点柴公公都气笑了。
“走吧，去看看太子。”
最近这些事里，只有太子的好转让他舒心。
但东宫传出来的言论也跟神仙有关，这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为之？
当然是孟辞归故意的。
她若是平平无奇安安稳稳的从湖里出来，徐氏疯狗似的肯定咬着不放，孟辞归便想到假借太子殿下搭的桥来这么一出。
没办法，谁叫齐婉运气不好，没被神仙救了呢。
这是千说万说都是齐婉的错，齐婉死了也是自作自受，徐氏再恼怒也不敢明面找她的麻烦，毕竟所有人都看着呢，她昏迷不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至少徐氏不能拿这件事做文章，能省去不少麻烦。
孟辞归回到府上不多时便醒了，女医看了看只说要好好修养，其他的一概不言。
倒是顾识给吓得应激了，守着孟辞归寸步不离。
孟辞归泡在浴池里叹气，瞧着在外面盯着她的顾识分外无语。
“不如你也泡泡？”
老盯着她怪不自在的。
顾识顿了一下，麻溜的脱了衣服跳了进去。
就还守在孟辞归对面，很是执着。
孟辞归叹了口气。
“过来。”
顾识缓缓靠近。
孟辞归掰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去。
“蹲下去一点。”
顾识听话的屈膝。
孟辞归伸手替他解了簪子散了头发。
墨发落在水面，飘飘荡荡的沉下去。
孟辞归撩起水打湿他的后脑，笨拙的往脑袋上撩水。
顾识顿了顿，忽然下潜将脑袋埋进水里，直到头发都湿漉漉的才探出头来。
“好了。”
孟辞归噗嗤一声就笑了。
“阿识真可爱。”孟辞归给顾识的头发上抹皂液，指腹浅浅的在他的头皮上按摩，不熟练，但认真。
顾识觉察着孟辞归的动作，身体逐渐放松，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懈下来。
洗好之后又拍了拍顾识的肩膀，示意他冲一冲，顾识了然的又扎了进去，晃着脑袋将头上的皂液冲洗干净。
一头乌黑的长发又直又顺。
“给我洗哦。”孟辞归说完便转过身去。
顾识大手细心的给孟辞归洗头发， 虽然也很笨拙，却也很认真。
孟辞归看着自己的手指与顾识说话：“阿识，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顾识动作的手一顿，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知信了没有。
孟辞归道：“我今日杀了一个人。”
“不怕。”
孟辞归自然是不怕的。
“我用这只手按住她的脑袋，将她按下水，用水草将她束缚着，看着她在绝望中一点点没了呼吸。”
秀和的那个眼神她至今还记得。
“齐婉没了这个人的帮助，也沉沉的落入水底，她们俩主仆一场，死在一起也是缘分。”
顾识撩起热水给孟辞归冲洗，温热的温度划过头皮，甚至舒服。
孟辞归转身，带着水珠的手臂搭在顾识肩上，笑的眉眼弯弯。
“阿识，不要怕。”
顾识不太明白孟辞归说的不要怕是什么。
孟辞归在他唇角亲了一口，笑着道：“你是我的珍宝。”
孟辞归在顾识略显呆愣的目光中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顾识下意识的揽住她的腰肢，死死的抱住。
顾识像一条竭水的鱼寻找到了水源。
他不是负担，是珍宝。
水声潺潺，小婵一边担忧孟辞归，一边又为孟辞归开心。
齐婉终于死了。
徐氏从早上守到晚上，终于被人从水底捞出了齐婉的尸体。
她的身上缠满了绿色的水草，是被发现的人折回拿了匕首砍断水草才拉上去的。
齐婉浑身发白肿胀了一圈，但还是能够认出来。
齐婉被捞出来的时候，盛京各处都得到了她死了的消息。
端亲王府也不例外。
徐氏直接哭晕了过去，齐康匆忙也守了半日，见状只好将人带回去，又是叫人去大夫，又是吩咐布置灵堂。
他对齐婉没有徐氏的感情，毕竟只是一个女儿，他能对孟辞归这般，又为何不能对已经死了的齐婉冷漠？
左右都没有价值。
徐氏不一样。
齐婉是徐氏的第一个孩子，当时为了让齐婉晚些出生用了药，后来齐婉出生身体便不好，养一养倒是好了些许，但情绪上总有些不受控制，徐氏便将这一切归咎于是自己吃药吃的，于是对齐婉更是加倍的好。
齐婉想要什么她就给她什么，齐婉十几年都是在徐氏的宠爱下长大。
这一点齐钰都比不得。
但如今被她捧在掌心的明珠死了，死在了冰冷的湖水里，这叫徐氏如何能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