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年年至不惑却依旧背直肩挺,他看了眼孟辞归没说话,继续喝完手里的茶。
孙不理觉得这两人都挺沉得住气的,自己坐在中间跟屁股下面扎了针似的,一点都安分不了。
就在他耐心告竭之余,孟辞归开口了。
“感谢阁下不远千里而来。”
石清年笑着应了:“都是为了生意。”
孟辞归先开口并不是坐不住,而是在观察石清年,顺便给他面子,并让他放松警惕。
毕竟忽然之间被找上,虽然诱饵很诱人,但这背后有没有什么阴谋却不知道,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孟辞归也不拐弯抹角:“东西想必阁下已经看过了,不知想怎么谈?”
石清年老神在在:“客随主便。”
孟辞归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他,点了点放在桌子上的盒子,道:“这是成品。”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卷图纸,道:“这是制作图纸详解。”
“不知阁下想要什么?”
他在试探孟辞归。
孟辞归也在试探他。
“做生意讲究诚信,想必阁下亦是如此想的。”
石清年的目光微抬,看着孟辞归道:“这是自然。”
“北地无铁,要图纸也是徒然。”他看过那东西,里面精细的部件都是精钢所制,使用寿命长且推力十足,精巧的机关加持下威力翻倍不说,还有另外带来的那一匣子可以在体内扩散的箭矢,那么细究竟是如何在其中制造机关的,他们至今都没研究出来。
孟辞归随手便要将图纸收起来。
石清年抬手却将图纸按住。
“不过,如今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孟辞归扬眉,少年的意气风发展现的淋漓尽致。
“阁下说的对。”看来这就是那个变数了。
石清年并不知孟辞归猜出了多少,但北地要了这个武器,保险起见拿了图纸也无可厚非。
孟辞归松开手,歪头问:“阁下想要多少?”
石清年吐口:“越多越好。”
孟辞归:“制作这些需要时间,可以先交付五百。”
石清年忍住心中的鼓噪,冷静的道:“小公子见谅,到时我需要先验货。”
“这是自然。”
孟辞归道:“主家交代了,这批货我们负责将其运送到北地,若是阁下不放心,亦可阁下自己来。”
对方如此诚意,石清年实在很难怀疑对方没有居心,于是终于问到了正题:“不知你们主家想要什么?”
孟辞归:“主家仰慕北地已久,行些举手之劳罢了。”
石清年自然是不信的。
“无功不受禄,小公子这倒是叫我不好交代了。”
孟辞归笑着道:“无妨,我这里还有一份图纸,阁下可瞧一瞧。”
石清年顿了一下接过来,看清楚上面是什么的时候瞳孔瞬间一缩,抓着图纸的手亦是一紧。
孙不理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能叫一路上毫不变色的石清年如此失态。
孟辞归端着茶浅浅的饮了一口:“这样的图纸主家还有很多。”
石清年不敢置信,但又不得不信。
这样的图纸随便拿出来便是两张,又是给身边这样年级的小童,如此漫不经心,似乎真的不将这些看在眼里。
孟辞归继续道:“听闻你家主上已经许久没有回家乡了。”
石清年敛着眉将图纸卷起来放在桌上,看向孟辞归的神色凝重许多。
“的确。”
孟辞归:“盛京这几年热闹,真该回去多看看。”
石清年冷静的想,难不成这是哪位殿下的手下?但,若真是哪位殿下有这等才能何必藏着掖着,定能得到陛下的看重,即便是要更进一步也是很大的助力,为何不用?
石清年一番思绪只是过了脑子,很快便从中挣脱出来。
不是那几位。
那几位就是再蠢也不至于拉拢主上,主上手握重兵他们忌惮还来不及,又如何会送这样厉害的武器来。
那会是什么人?
不过石清年明白孟辞归的意思,她希望主上能够回京。
或者说,她需要主上在盛京的身份。
“我会转达。”他只能这么说,主上多年未回除了北地难离外,自然还有其他原因,到底回不回并不是他说了算的。
孟辞归也并不急于一时。
“那就劳烦阁下了。”
两人谈妥后便准备告辞,然而就在这时,顾元熠的声音响了起来。
“唉!你不是路阳山的……孙不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孙不理:“……”
孙不理转头去看一脸纨绔风流的顾元熠,又看了看对他点头的纪良辰,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在他准备起身将人带走的时候,顾元熠十分的自来熟,问:“这两位是在做什么?”
好在他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贸然闯进来。
孙不理冷静起身,一把圈住顾元熠的脖子将人往楼下领。
“没什么,帮朋友牵线做生意呢,你们怎么来这里了?没回去?来多久了?可别让小婵看到你啊,否则……”
纪良辰稳重的朝两人点了点头表示歉意,转头便追了上去。
孟辞归放下茶杯,道:“那么我便先告辞了,待货物准备好,孙不理会告知阁下的。”
“不送。”
孟辞归出了茶楼,揣着手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左晃右晃漫无目的的走着,然后开始逛街了,糕点铺子,果脯铺子,首饰铺子,走哪逛哪。
盯着他的人依旧尽心,看着她进了间热闹的成衣铺子便也跟了进去,然而这一进去再出来,人就没了。
他里里外外找了许多遍,愣是找不到。
他走到暗巷里,暗中盯着的人也出现了,问:“人呢?”
跟进去的人一脸的不可思议:“我里外找了许多遍,人没在。”
“也没出来。”
“会不会有别的出口?”
暗中那人:“四面八方都盯着了,就没见他出来。”
这次他们暗中跟来了不少人,势必要查清楚要与他们做生意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只是没想到这般严密的跟守竟还是将人跟丢了。
奇了怪了,难不成真凭空消失了?
孟辞归进了成衣铺子后往人堆里一扎,轻轻的拂过手腕上刺青的红色花心,花心的颜色消失转移到花瓣上面,孟辞归低垂的脸瞬间便换了一张,连带着身形、衣服、发型都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