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等了一会,朱掌柜和周师傅便也一道来了。
“这是周某打造的一套茶具,与今日很是应景,希望孟姑娘不要嫌弃。”
“我带了夫人亲手做的桃花糕,保证让各位一品难忘。”
孟知故这次来的不晚,就在朱掌柜和周师傅后脚到的,带了孟老爷子珍藏的茶叶来。
众人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在孟辞归这个主人的招呼下落座。
没有看到顾识也都默契的没有开口,此等美景,自然要静心观赏。
而顾识如今则忍者头痛欲裂执笔作画。
画中的人长发飘逸身形玲珑,发间简单的束着的绿发带随风而扬,眼睛沁着温柔的笑意……
一张脸,除了眼睛便再无其他了。
顾识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停落在半空中许久,却仍旧无法下笔。
他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眼睛充血状如疯魔。
他死死的盯着桌上未完成的画,脑海里依旧如隔了雾一般,除了这双眼睛,他什么都看不见。
浓重的恐慌感再度袭来,顾识手臂晃得更加的厉害,最后连笔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看见了有什么用?不还是什么事都记不起来?
空有一张壳罢了,为什么要看清楚?
若是看清楚了,她笑,你不知道为什么,她哭,你亦不知道为什么。
如此烦恼,不如看不清楚。
脑海里孟辞归的那双眼睛从温柔变成冷漠,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阿识,你知道成亲的习俗吗?”
“你记得你的父母吗?”
“记得我吗?”
酉时中,孟辞归将客人们一一送走。
此时夕阳半垂落,半天烟灰半天白。
她带着浅浅的醉意看起来无比正常的走到了顾识的院子。
周无不在。
孟辞归在他门口站了一会,脑子里在想她有多久没有见到顾识了,得到了一个很久很久的答案,于是她推门进去了。
顾识屋子里很乱,散乱的纸张铺满了桌面,地上亦有许多,椅子滚到在地,墨迹滴落一片狼藉。
而顾识本人此时正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被子盖着,显然是被周无扶上去的。
孟辞归上前,低眉瞧着脸色苍白的顾识,觉得他好像变丑了。
孟辞归坐下,伸出双手拢住他的脑袋,做了个掐住的动作,估计是要捧脸的,却没对准捧住了头。
孟辞归看着他喃喃道:“再这样下去就更丑了。”
正要再说什么,忽然觉察到手掌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游动,吓得她赶紧松手。
观察了一会什么都没发现,便搬着他的脑袋左看右看,发现的确什么都没有,她又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刚才有什么东西的地方,发现除了发丝也什么都没有。
她疑惑之际只当是自己醉了的错觉,又守了他一会才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院子,窝在软椅上便睡了过去。
孟辞归在忻州醉酒,孙不理在路阳山举刀谈判。
他一直探听着城阳侯府的动静,本以为他们动作快,最迟二月十五能准备出发,谁知不知道怎么想的,硬是往后拖了三天,二月十八一早才从盛京出发。
之前就准备了足够的人手,就是为了预防孟府的人与假孟辞归一同前行,还真是被他准备对了。
异常顺利的将人给劫了,孙不理开心的嘴巴都快裂到后耳根了。
孙不理见到假孟辞归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为什么城阳侯府大胆到敢用一个假的孟辞归去骗孟府的人,因为这个假的孟辞归和真的孟辞归长的太像了。
远远一看模样上至少有七分像,只是一旦开口说话接触起来,就能立刻感觉到其中的区别。
这个假的孟辞归柔弱胆小,可怜兮兮的眼睛里藏着不易觉察的怨毒。
怎么说呢,不愧是徐氏教出来的人。
十八日午时,假孟辞归被劫的消息才秘密传回城阳侯府。
原因是孙不理把出行的队伍都劫了!压根没有人回去报信。
最后还是将这些人关起来之后,孙不理会了会假孟辞归和许让松才叫人去城阳侯府送的信。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要放人就拿钱,不多,就十万两。
徐氏看到信之后恨不得将孙不理掐死,也是她大意了,以为这么多人随行应该不会出事,毕竟还有孟府的人一起,这道上的谁不给忻州孟府的面子。
谁知道遇上个这么油盐不进的,连孟府的人一起劫了!
劫了就算了,孟府家大业大,你倒是管他们要钱啊!逮着我城阳侯府薅是几个意思?
但徐氏又不敢直接拒绝,毕竟这个假的孟辞归她有大用,何况,若是传出城阳侯府的姑娘被山匪劫走,就连她的女儿也会受到牵连,万一柳家趁此机会退亲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这十万两城阳侯府如何拿得出来?
于是徐氏派了人去路阳山谈判,至少不能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
但孙不理是什么人?认钱不认人的主,说十万就十万,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徐氏十八日申时便派了三个人来,孙不理将这三个人有全都扣了!
又派人给城阳侯府送了信,给他们两日时间准备,若是二十日未时钱没有送来,便将假孟辞归被山匪劫持了的消息传出去!瞧瞧对城阳侯府来说,是嫡小姐的名声重要,还是那十万两银子重要!
不得不说,孙不理这是彻底拿捏住了城阳侯府。
徐氏不得不妥协,着急忙慌的准备出银子,又派了十几个人上了路阳山准备将假的孟辞归等人赎回来。
这笔钱怎么出来的,她自然有办法赚回来。
只要假孟辞归回到了忻州孟府,这泼天的富贵不就来么。
区区十万两而已,不算多。
孙不理肩上扛着大刀,派人验过银票之后十分满意。
他挑着眉笑的猖狂,道:“城阳侯府果然财大气粗。”
来赎人的徐毅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银票没有问题,大当家还是快些放人吧。”
孙不理歪着头看向他,十分配合:“当然,侯府如此贴心折了十万两银票给孙某,孙某自然信守诺言。”
说完孙不理拿着胸口的哨子吹了很有节奏的一声,不一会就见一个马车队伍出现在徐毅等人的视线中。
东西,人,马车,一样不少。
孙不理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言而无信,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您说对吗?”
徐毅听明白了孙不理的暗示,跟着点头。
“的确。”在不确定能够一举将城阳山山匪解决之前,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不用他们动手,夫人那边自有办法。
孙不理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