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凝空,灵韵重重,平如镜面的湖水未曾泛起丝毫波澜。
但那骑灵鹿的女子心中却并不平静,一双美眸落在林佑身上,似是想要将眼前男人看穿,轻吐莲息间,温婉声音如灵泉般流进林佑耳畔:
“果然,我没有看错你。”
“在情报如此受限的情况下,你能敏锐的察觉到这些信息,并得出合理的推论,很不错。”
“我的确就是滁州地界,空月山福地中受天道气运、地脉灵胎所孕育而生的天地生灵。”
“身为滁州地灵的我,司掌地界内生灵存亡生息;滁州境内所有的山石草木,皆为我之耳目;也是我替妖族遮蔽气运压制,促使他们完成突破。”
闻言,林佑缓缓舒了一口长气,“果然如此!”
难怪此前在东海龙宫大殿上,看见中央竟然竖着一株生机几近消散的树木,原来是黎蚀用来沟通地灵之物。
不由放下心来,毕竟这女子对他好像并没有恶意。
似是察觉出林佑的想法,地灵开口问道:“你可知为什么我方才助你击杀柏毒博?”
林佑摇摇头,总不会是因为长得帅吧?
“你自进入空月山以来,一举一动,皆在我的关注之下。”
“你从未真正杀害过任何妖族,修士中你这种人真的很罕见。”
“这就是我神识冲破阵法后,第一时间现身帮你的原因。妖族已经为了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实不愿再见到他们的牺牲。”地灵莞尔笑颜道:
“方才顾忌你人族的身份,才不敢完全现身,在这里要说声抱歉,是我狭隘了些。”
“哪里的话?”
闻言,林佑恍然间连忙摆手,没想到自己对妖族使命感的善意,居然能在危机时刻成为助力。
不过……
“为什么你要引发御灵门与滁州妖族的争斗?莫非与你被困在此地有关?难道是柏毒博做的。”林佑想起柏毒博固守此地的信心,应该就是为了看守地灵。
地灵一身罗裙轻轻摇曳,赤足在湖面上轻点波纹,随口道:
“并非我引发的,得知我被困的消息,妖族奋不顾身想要解救,而我则为他们提供最大程度的帮助,毕竟他们为我而战。”
原来,这才是妖族与御灵门真正的利益冲突点。
这也就能说明,为什么妖族会在实力大增、情报占优情况下,会对地灵的信息讳莫如深。
毕竟像地灵这种奇异的存在,知晓之人肯定越少越好,一旦被任何有心之人利用,对各族都是一种威胁。
不过,御灵门明明有机会直接歼灭妖族,为什么要任由门下弟子死战?
难道如今这种情况,才是幕后之人想要看到的?
这不由让林佑联想到了御灵谷中势力角逐,莫非是想借妖族之手,来剿灭谷中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可这样的话,三宗弟子在整件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为什么,柏毒博要说他们要一道上黄泉?
“地灵大人,您是如何被困在此地的?又为何要困住你?”林佑总感觉,这点极其重要,地灵本身的存在极为隐秘,就算初生之时也有生死境的实力,想要困住她难度不小。
女子脸上显出罕见的怒意,“我诞生的消息,不知为何泄露了出去。”
“柏毒博和一位御蛇修士,暗中在空月山四周布下这五面阵旗,我自诞生就处于阵法压制之下,刚欲反抗。”
“他们就……”地灵紧着银牙将下唇咬到发白,愤然开口道:
“杀尽了周遭山脉村落的平民,以身祭旗。”
“用冲天而起的怨气魂魄、血气之力与毒瘴气息来滋养阵旗,爆发惊人怨力与强大压制力,将我彻底镇压其中,只能用意念与外界沟通。”
“什么?”闻言,林佑大惊失色惊呼出声。
没想到就连空月山周遭山间百姓被屠杀之事,居然也是出自柏毒博之手?
林佑还能依稀回想起,那日在大殿之上,众人一起唾弃滥杀平民的妖族时的场景。
此刻,那柏毒博的脸庞显得那么丑恶与可恶。
无端怒火隐隐从林佑胸中迸发,当年黄村那夜在脑海中不断闪回。
居然为了一己之私,让百姓无辜牺牲,徒造杀孽。
林佑大口呼吸保持理智,目中闪着危险光芒。
其实想想也难怪,先不论这阵法诡异绝伦,
地灵纵使有仙阶实力,奈何刚刚出生就落入圈套,哪里见识过这些东西?
当即沉声问道:
“可有什么方法解救你?”如今,最关键的是要破除这个阵法。
女子黛眉轻皱,抿着嘴唇摇摇头,凝望湖泊上方的妖异阵旗,
“本来,若能从外部重击阵法,我可分移全部神魂到那株灵植之中,分身逃离此地。”
她看向黎潮身旁那株摇曳的灵植,颓然道:
“可这阵法极为特殊,蕴含难以解释的力量,甚至压制天运地脉之力,就算还未完成之时,黎潮用尽全力也只能稍稍撼动。让我找到机会,分出一缕神魂现身。”
“也就是如今的我!此刻若想突破阵法,只会更难!”
没错,阵旗上妖异之力愈重几分。
林佑暗暗皱眉,这阵法既然能困住生死境的地灵,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道天堑。
目光扫过三妖,发觉洪泽生机已尽,黎潮和海桦倒在一旁,
“他们两个,还有机会醒来么?”
“看他们运气吧!我方才出手护住最后一丝希望。”地灵看向两龙的目光充满母性的怜爱与慈悯,“妖族的牺牲已经太多了。”
林佑点点头,回想起在空月山战场上逝去的生命,郑重喃喃道:“是啊,牺牲太多了。”
…牺牲?牺牲!太多了……阵旗,压制……
突然灵光乍现,一个极其恐怖的想法瞬间盈满林佑脑海!令他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
原来如此,难怪柏毒博会说,妖族、御灵门众、百姓、三宗弟子都是伟业的奠基石。
幕后之人,果然也只能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