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上次自己戴着这簪子出尽风头,若要周小姐发现她是惺惺作态,豪掷千金买回的簪子还没戴几天又退回去,恐怕只能换来嘲笑讥讽,今后她在京城贵女圈子也休想抬起头来。
贺翠茹越想越可怕,她猛地摇头,“不行,大哥,我们可是亲兄妹,你不能对我如此无情。”
说着,贺翠茹还想扑上前从贺文宏手中夺回簪子,贺文宏把手往旁边一伸躲开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留在这害人的物件。自从搬进公主府,你的金银珠宝置办了好几大箱子,难道也满足不了你贪慕虚荣的心?”
这还是贺文宏第一次指责贺翠茹,以前贺家一家子扒着云清伶吸血,云清伶任他们予取予求,大家都其乐融融,贺文宏也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谁让云清伶嫁给了他,没脾气不说,还对他一心一意。
可现在云清伶不愿意做那个冤大头了,他们的内部矛盾立刻显现出来。
贺翠茹泪流满面,“大哥,此事若是让京城那些大小姐知道,她们必定会笑话我小家子气,就连官家夫人也会瞧不起我,到时谁还敢上门来提亲,妹子的终身大事可就毁了。”
其实京城贵女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看不惯的贺翠茹的,毕竟她以前是个村姑,这在贵族圈子是人尽皆知的事。
只不过是仗着大哥尚了公主才有了今日的荣华富贵,可山鸡插上孔雀毛终究不像凤凰。
贺翠茹虽然在嬷嬷的教导下学了些基本的贵族礼仪,但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丝毫不知道低调二字怎么写,平日里话里话外都在炫耀自己日子过得有多好。
夸张的做派引得很多官家小姐都对贺翠茹心生不满,但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才不得不聊作敷衍。
然而,贺翠茹根本不知道他们背地里是看不起她的,反而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收买了人心,从此她和那些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官家小姐没什么区别。
实际上,人家从来没有将她真正当成可结交的对象,这反而使得贺翠茹很好面子。
可贺文宏才不管那么多,他骨子里就是狠毒且自私的,谁挡了他的道他都不留情面,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子。
“无论如何,必须把簪子当掉,这次就算是母亲也帮不了你,否则就别怪我无情,遣人将你送回乡下。”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贺翠茹被劈的呆愣在原地,眼中含着水光。
“大哥,你,你说什么。”
她一向景仰的大哥竟然说要遣人把她送回乡下。
“翠茹,这件事本就是你做的不对,这些年公主为全心全意待你,你却如此不尊重她,她可是你的嫂子。”
讽刺的是,就连贺文宏自己也没意识到他还是第一次在贺家人面前为云清伶说话。
以前云清伶无私奉献的时候,无论弟妹如何对云清伶,肆无忌惮的冷嘲热讽,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从没想过替云清伶说话。
可如今云清伶不再像往常一样照顾贺家人,贺文宏反倒念起了云清伶的好,觉得自己弟妹做的太过分了些。
贺翠茹眼见着自己心爱的簪子保不住,忍不住冷笑一声,“大哥现在知道为公主说话了,先前更过分的事我也都做了,怎么没见大哥吭声,现在假仁假义个什么劲。”
“你给我住口!”一针见血,贺文宏生气的抬起手一巴掌打在贺翠茹脸上,手里紧紧捏着那只簪子。
“这簪子就由我替你当,今后别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贺翠茹,你给我安分些,否则你就继续回乡下种田去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贺翠茹无法和贺文宏抗衡,她闭上眼睛,流下了两行清泪。
贺文宏冷哼一声,将簪子交给底下的仆人,重新拿去当铺换银两。
仆人走了好几家当铺,这簪子虽然有九成新,但在当铺撑死了最多只能典当三百两银子。
仆人拿着三百两银子回府给贺文宏,贺文宏看着桌上带着朱砂的三百两银票,想着贺翠茹可是支走了五百两银子,他就拿着三百两跟云清伶赔罪,恐怕云清伶是不会买账的。
看来,只能自己贴点钱才能换云清伶的好脸色了。
刚好借着这个契机,把公主变成他的女人,也好让云清伶以后安安分分的,不要随便跟阉人搅在一起,终究有失贺家的颜面。
这些年来,公主府的开支都是由云清伶的资产支撑着,养了贺家这么多闲人,倒也轻轻松松。
贺文宏自己的俸禄就自己揣着,暗地里存了个小金库,也攒了上万两银子。
不过最近贺文宏在同僚的撺掇下逛了花楼,迷上了花楼的第一清倌人木莲儿。
木莲儿风情万种,时而妖娆妩媚,勾人魂魄,时而清纯动人,娇憨又无辜。再加上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吟诗作画无所不会,很多人都盼着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贺文宏也是其中之一,木莲儿既有陈水儿的温柔妥帖,又有云清伶淡漠的清高气质,两种他最喜欢的风格杂糅在一起,让人无法拒绝。
最近,他在木莲儿身上花的银子不少,花楼的妈妈放出话来,过阵子就要拍卖木莲儿的初夜,贺文宏也心痒痒的,不肯放过这次机会。
所以,他的小金库不能随便动,但想到云清伶那边只能咬咬牙,在心里骂了贺翠茹几遍,十分肉疼的取出二百两银子凑成五百两,往云清伶的院子而去。
云清伶正坐在案桌旁练字,她一手提着袖子,一手蘸了墨,在洁白的宣纸上落笔,而纸鸢则一在一旁替云清伶研磨。
“公主,驸马求见。”丫鬟进来通传。
“他怎么来了。”云清伶一分心,手中稍微抖了一下,笔画写歪了。
她心里觉得可惜,本来这幅字画应当是她今写的最好的一张,原本还想说让纸鸢把它裱起来,可惜被这一笔给毁了。
云清伶揉成团,换了一张纸,问丫鬟。
“他来干什么。”
“驸马说,他是为了翠茹小姐的事来跟公主你道歉的。”丫鬟如实陈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