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打探到的消息,除了兵马防务,还有治理方策。
“不可思议,此贼治下,居然无人归正。”校尉说道,大为诧异。
按常理来说,三五万人,不过是寻常贼寇罢了,而那些被人称道的巨寇,那个不是拥兵十数万。
可这两者之间,差异明显,那些拥众十数万者,常常是为祸地方,其治下归正者无数,可如今的张子诚,坐拥十余州,却没有发生叛乱,很难让人相信。
让众人大感疑惑的,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你们以为,能以七千人,正面打垮崔大人的两万大军,这样的人,会是无能之辈?”徐都尉反问道。
他倒是很希望对面的贼人,自称拥众几十万,此种流寇拖家带口,要追剿不难。
而最难对付的,就是眼下这种,麾下多是精兵悍将,传言这些人悍不畏死,谁都不想遇到这种人。
诸位部下闻言,无话可说,如今再看张贼的兵马布置,看似人少,却都是能打的精兵,治理州县,完全够用。
“先不管了,如何追剿,须得诸位大人决策,当务之急,赶紧进行操练,崔大人可是下了命令,兵马聚齐,便行追剿。”徐都尉吩咐道。
“大人,现在打仗?会不会?”听到要寒冬腊月打仗,众人无比惊讶。
他们原先都以为,要打仗,最早也得开春,天气暖和,毕竟这种天气打仗,弊端太大。
“崔大人已经跟陛下立了军令状,即日出剿,要剿灭此贼,当快,再拖下去,搞不好就是他们打过来了。”
众人闻言,无奈应下。
“报。”突然,外面传来手下的声音。
“进来。”徐都尉喊道。
“启禀大人,崔大人命我部派人前去郾城,领用军需。”
“领用军需?此事不是军需官在负责吗?何时需要崔大人亲自点拨?”徐都尉不明白,好好的主官,怎么跑来搞后勤了?
“小人不知,不过此事乃崔大人亲自吩咐,说是为念将士出征之苦,特禀奏陛下,给兄弟们补足饷银,各部前去郾城领用。”
“当真?”徐都尉豁然起身。
补足饷银,什么时候朝廷这么大方了?
部下也是齐声惊呼,穿上军服,自然不惧打仗,但拿不到饷银,对士气可是影响很大。
“这是崔大人的手令,大人请看。”手下将手令递来。
“哈哈,娘的,太好了,快,马上带人去郾城,别让其他人把银子领完了。”手里的确实是崔彦佑的手令,徐都尉喜不自胜。
要不是主将不得离开,他都想自己去领了。
“是。”
校尉离开衙门,很快点齐了五十人,马不停蹄地跑了。
……
郾城。
如今的郾城,不比往日,城中兵马来往甚众,据民众猜测,城外少说也有数万兵马,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增加。
大军集结的目的,自然是为追剿贼人。
不过,城外实际情况,满打满算,几千人。
此次诏旨征调,精兵五万,加上原先留下的鄂州四千人,扬州四千人,补足六万,再加上勤务兵,合计十几万大军。
若是全部驻扎郾城,无论如何也是放不下的。
而每日众多兵马调动,乃是各级将领,带兵前来郾城受阅,取军令,领用饷银,再派往其他地方驻扎,择日行军。
郾城外,驻扎的兵马有两部,分别是大将军仆怀忠,大将军史朝义的两路中军。
此次追剿,主攻沿用上次的方策,分三军,由崔彦佑统率河东河阳兵马为中军。
右使裴元武率领京营,征调鄂州预留所部,充右军。
杨延翰带领所部四千人,外加浙东兵马,为左军。
且说中军大帐中,正有十余人在此,分作两边。
各自主位之上,均是坐着一位将军。
左边这位,身长八尺有余,阔胸大肚,络腮胡,剑眉虎目,面色黝黑,乃是大将军仆怀忠。
右边这位,身形不遑多让,面上少了胡子,神情坚毅,乃是河阳防御使史朝义。
“怀忠兄,没想到,此次河东领兵之人,居然会是你,当真是有缘啊。”史朝义说道。
二人年纪相仿,又同是带兵之人,交情颇深。
河东所在,较为不同,折冲府兵马担任戍边职责,每半年轮换,此次两人能在郾城相遇,不得不说缘分使然。
“是啊,据上次联手御敌,一晃竟已是二十余载。”仆怀忠点点头。
二人同是出身边军,转眼间,诸位老友走的走,留的留,不胜唏嘘。
“咱们打了半辈子的异族,如今却是来追剿流寇,时也命也。”史朝义笑道。
“虽是流寇,却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区区几千人,力挫数万大军,称其骁勇善战,也不为过。”仆怀忠说道。
古往今来,这种都是大书特书的人物,只可惜是个贼寇,还是少有的巨寇。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任何声名之下,都是累累尸骸。”史朝义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