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大喇叭开始吆喝,今天晚上大队部要放露天电影。
声音隐隐约约传到村子外大堤上,一群正在扮演白蛇传的孩子们,一个个停下来,支愣着耳朵:“是咱村子里的喇叭声音,咱村要放电影了!”
“赶紧收拾篮子,回家看电影咯!”
孩子们装上一堆堆割好的青草,一哄而散。
盛夏的旁晚,依旧闷热,偶尔吹过一阵风,也带着热气。
沈盛傲落在后面,吭哧吭哧走得很慢。
大篮子里的青草太多,冒出的草背在肩上,刺挠难受。
他放下篮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看着远去的小伙伴,有点后悔,自己不该跟着他们跑这么远。
妈妈不让他跟着村子里的小伙伴出来割草,说是人家喂得都是牛,割草再多也不会剩下。
他家就喂了几只兔子,吃不了多少青草。
可整个暑假一个人待着太没有意思,就跟着小伙伴出来割草了。
沈盛傲歇了一会,见天色渐渐暗下来,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个地方竟然是青菱村与国营马场的交界处。
这个地方有一片坟地,听老辈人说,这片坟地埋的都是一些夭折的孩子,或者意外而亡的年轻人,没有结过婚的不能入祖坟,就都埋到这里了。
想到这里,沈盛傲一个激灵,赶紧把篮子里的草往外掏,本来打算把这篮子草背回去给大伯家的。
“傲傲!咋往外掏啊!辛苦割得草不要了。”
沈盛傲被这一声吓得一个哆嗦,直接跌坐到地上了。
看到来到跟前的三堂姐,沈盛傲才长长的松口气:“姐,你吓死我了!”
沈春玲一边把草塞回篮子里,一边笑:“我都到村口了,才发现你没有跟过来。”
沈盛傲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小心问道:“姐,那片坟地里是不是经常发现有丢弃的女婴。”
沈春玲比盛傲大五岁,是大伯的第三个女儿,去年的这个时候,大伯母又生了,听说还是一个女孩。
不过,盛傲没有见过四堂妹,隐约听别人说,夭折埋到这片坟地里了。
沈春玲没有回答,装草的动作加快,沈盛傲看到她眼睛里有泪:“嗯嗯!这个地方很出名,在这一带。”
沈盛傲正要接着话茬往下说,突然听到两声小婴儿啼哭声。
他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有点哆嗦的往沈春玲身边靠:“姐,你听到小婴儿的哭声了吗?”
沈春玲抓紧了他的胳膊,显然,她也听到了。
毕竟沈盛傲是个男孩,他仰脸望着沈春玲:“姐,我想过去看看,会哭就不是死婴。”
“别没有事找事!”
沈春玲呵斥!挎起篮子,拽住沈盛傲就要走。
“我过去看看!”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甩开堂姐的手,奔着哭声而去。
清亮的月光下,一个矮矮的坟头上,放着一个粉色毛毯包裹着婴儿。
沈盛傲听到小婴儿正在咿咿呀呀,他爬过去,小婴儿停止了咿呀声,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好漂亮的宝宝!
沈盛傲轻轻地抱起来,柔软的毛毯不像是便宜货,很是高档,宝宝穿着玉白的纯棉套衣,脖子上挂着一个枚玉佩,镌刻着凤凰图腾。
小宝宝脸上被蚊子叮了许多红点点,盛傲学着妈妈用自己的唾沫给她涂涂,小宝宝竟然冲他笑,惹得盛傲喜欢的不得了。
沈春玲看着弟弟抱着一个宝宝走过来,几乎崩溃了:“你在干什么?”
“姐,她好漂亮啊!咱抱回家吧!搁这过夜她会死的。”
沈盛傲已经走在姐姐前面了。
到了村口,沈春玲停下来,把沈盛傲的篮子放到大槐树下,背上自己的篮子:“你别跟我一起回去,你抄小路回你家去吧!别走电影场,待会我再来背你的篮子。”
沈盛傲知道,这个时候的村子里,全是乘凉的人,好在今天有电影,大部分人都在电影场。
为了保险起见,他把装草的篮子掏空,把女婴放进篮子里,脱下衣服盖在上面,有惊无险的进了自己家院子,才算松了口气。
沈国庆没有去看电影,正在备课,虽说是暑假期间,学校放假,可开学他带的班级就要升初三了,他肩上的任务更重了。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他就知道,盛傲回来了。
“傲傲!你妈去看电影了,饭给你留在锅里了。”
沈国庆只顾埋头看书,沈盛傲站在他身后都没有觉察。
“爸,你看我捡了宝贝了。”
“割个草,能捡什么宝贝,美玉还是金子啊!”
沈国庆回头看到抱着婴儿的盛傲,腾一下子站起来,带倒了椅子。
沈盛傲连忙退后几步,哄着怀里吓哭的宝宝。
“你……,你怎么什么都敢往家里捡!”
沈国庆不用想就知道他是从哪里捡回来的,生气地扶起椅子。
“爸爸,她是活着的,这么小在外一夜就没命了!”
沈盛傲一边说,一边哄着啼哭不止的小婴儿。
沈国庆接过孩子,小婴儿立刻就安静下来,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白白嫩嫩的小脸漾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