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应付走了大夫,枝意和想准备和玉饴好好商议一下日后如何打算,“叮铃铃”的风铃声响起,迫使她又躺回床榻。
她感觉到有人在蹭着她的眼睫,痒意阵阵,忍不住地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
“我知道你在装睡~”和风捏着她的后颈,嗓音里的笑意懒悠悠的。
枝意和略显不自在地摩擦着自己的脖颈,坐起身来,紧闭双唇,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我已罚了她们四个跪在外面,你若心中仍有不平,尽可随意处置她们。”
枝意和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
“我记得你还有个贴身丫鬟,我替你寻了来,同玉饴一起……”
“不要!”枝意和巴不得早日逃离控制,怎么可能还把玉团牵扯进来,忙不迭打断他的话,眼神冰冷地看着和风。
“那就让玉饴教金桃她们如何……”
枝意和再次打断他,面具鄙夷地睇了他一眼:“玉饴就是不可替代的,我就是要她陪着我!”
和风身体往她那边靠了靠,用极其平淡的声音说道:“好,你想怎样都好。”
“我今日什么都没有打探出来,和大人不把我也关起来吗?”
“来日方长,我相信阿和一定还能找到更多……”
“和大人不会是喜欢我吧?”
和风先是愣怔,那双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眼眸此刻却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他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低下了头,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但很快,他重新抬起了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既苦涩又温暖的微笑。
“大人当真无意于我?那你现在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救我命,冒险将玉饴从牢中带出来;明知我一无所获,依旧义无反顾地应允我回允宅,找这么多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和大人,您真的是就只是个太子的近卫吗?”
枝意和目光深邃,直直地盯着他,和风往后挪了挪,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都说允家是被抄了家的,可是这小院儿除了多了些杂草,跟我离开时,没什么分别,连上元节前夜,我走路时随意踢的鹅卵石都还呆在原地,你告诉我,拘捕我的家人,真的只是因为家父之过吗?”
“是……是言熏华透露,你外祖母曾是西启人,她,她会知道……”
“那个国宝真的那么至关重要吗?纵使已经睥睨天下,也必须要尽数收入囊中吗?”
“锦上添花之事,谁……”
“你根本就不会释放我外祖母对不对?”枝意和目光死死地注视着他,语气凝重,字字铿锵有力。
“阿和——”和风想要伸手去触碰她,却被枝意和挥手拒绝。
“你给我些时间,我……我会把一切都告知于你。”和风静静地坐在床榻边,内心的挣扎使他没有勇气开口,最终还是将话语藏在了心底。
“你且在此静养,我改日再来看你。”和风起身欲走。
“你露馅了,太子殿下。”枝意面露得意之色,转瞬又冷若冰霜:“以家人之名囚禁着我,无非就是想引出枝思齐对不对?”
和风身形一顿,缓慢地转过身来,桀然一笑道:“阿和果真是,冰雪聪明。”
枝意和吃了一惊,随即歪着脑袋低笑几声:“哈~还真让我蒙对了~”
和风淡然一笑,紧紧将枝意拥入怀中,声音柔和低沉:“阿和,且留在此,伴着我吧。”
枝意和冷笑地翻了个白眼,纹丝未动,声音细不可闻道:“除了我与玉饴,谁也不得踏入我的院子,谁都不可以碰允府的一草一木。”
“好,都好。”和风拥抱的力度更紧了些,又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她,如同珍惜一件易碎的珍宝。他深深吸吮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药香,以及那缕令他感到柔和温馨的芬芳。
他离去之后,枝意和便指挥金桃等人预备热水,急不可耐地跃入浴桶中,让温热的水波抚慰身心。
“天呐,他真的是太子?!先前听姑娘分析,我还半信半疑呢!”玉饴点燃一柱熏香,眼睛瞪得圆圆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我就说吧,当年的嘉礼太子与伯夷裴氏联姻,那个裴泛舟说,在场几乎都姓裴,我就觉得事有蹊跷。我们得以归家,和风并非向太子申请,而是向自家父亲请示。还有那邢太医,监视我们的守卫,轻易便能使唤他,如果他就是区区一侍卫,面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玉饴一边向枝意和肩头泼洒热水,一边好奇问道:“哎!姑娘,你说这太子,究竟有何企图啊?难道真的是心仪姑娘?”
“总之就是居心不良!现在想想他的那副嘴脸,我都恶心死了!”枝意和抱住自己,颤抖的做出呕吐状。
“姑娘打算如何与思齐公子取得联系?”
“等我的「月支香」大功告成,说不定富贵儿就能找到我们了。”
玉饴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富贵儿!我还以为它走丢了呢!”
“现在也不过就是让那些监视我们的人保持了点儿距离,我们仍需时刻警惕,等我制成了「月支香」,你去把小厨房后门,我们以前没挖完的那个密道,再给挖开,说不定富贵儿闻着味道,可以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