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夜空中,白虹的声音悠悠传来,如同星辰的低语。
他自嘲地笑着说:“倒霉吗?我曾经觉得自己是塞伯坦最倒霉的人。面对死亡,我恐惧得几乎处理器短路。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被那些长官们用炮口逼迫着去冲锋陷阵,为后面的精英们阻挡汽车人的脚步。”
白虹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最要命的是,完全没有人教过我们要怎么去战斗!我们中的很多人,包括我,甚至连瞄准系统都没有安装!”
白虹的笑声清清浅浅:“你知道我们量产兵最先进的系统程序是什么吗?”
“是什么?”
“控制程序!我们无法违反长官的命令。”
“……”
“你不用担心……”白虹通过视镜遥望着晴朗的夜空那轮明亮的月亮。“我的控制程序已经被我解除了!”
千斤顶点头:“嗯,我想也是,否则,通天晓肯定不会这么放心放你到处乱走。不过,你这种胆小鬼,偏偏被安装了这种程序……呵!可真要命!”
“是啊!每一次冲锋,都像是在生与死的边缘跳舞,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每天都陷入无助和绝望中。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灾难。”
然而,白虹的语气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其实已经足够幸运了。因为,我遇到了我的指挥官。”
千斤顶觉得整个舱室里都填满了白虹对通天晓的某种情绪,或许是感激与敬仰吧!
白虹的声音渐渐低沉,似乎在回忆着那段艰难的日子:“你问我为什么收集大脑,那我说说,我拿到的第一颗大脑模块吧!一场战斗之后,我们小队唯一的医生战死。他是我当时唯一的朋友也是我们队伍中唯一的医疗力量。你不知道,当手下的士兵把他的头颅捧给我的时候,我有多绝望。以后,将再也没有人给我们治疗!这对我的队伍来说,就意味着死亡。”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记住他,我读取了他尚有活性的内存条。当时,毫无科学常识的我,完全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白虹的叹息轻轻在夜风中飘散:“得到了他的医疗知识的同时,我也知道,拥有情绪的生活是多么丰富多彩!但是因为自身的枯竭,我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去感受别人的情绪。也读取了更多的知识。
“我没有机会像你们那样上学,学习那些重要的技能。我用这种恶心的方式——当时,我并不能体会,别人感受到的‘恶心’是一种什么情绪——通过这种方式,我知道了如何战斗,如何讨好别人,如何避战,如何把自己从前线调到科研部队。”
“你还去过科研部队?”千斤顶恍然,“怪不得你懂得修飞船。”
“在我上线中三分之二的时间,在震荡波麾下服役。”
“那你怎么成了红蜘蛛的爪牙了?”
白虹顿了顿,似乎有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从处理器中涌现,他干巴巴地回答道:“震荡波要拿我做实验。”
“你果然是倒霉都倒霉得出类拔萃!”千斤顶脱口而出,“那么现在,对着和自己同样从流水线下来的量产兵痛下杀手,心中有何感想啊?”
千斤顶说完那句话后,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中戳到了别人的伤口,这让他顿时愧疚又懊悔。但是,他觉得现在道歉的话,好像又有点欲盖弥彰。
白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肩膀上。千斤顶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直到他在摇摇欲坠的黑山堡垒上稳稳地着陆,他变成人形之后才再次开了口,声音如眼前的堡垒废墟一样支离破碎。
“只能说,擎天柱领袖曾经命令我,尽快结束这场纷争。那可是塞伯坦最高领袖,所有塞伯坦人的王,谁能违抗呢?”白虹合上全面面罩,将所有情感都隐藏在坚不可摧的白色面罩之后。
千斤顶望着他,半是嘲讽半是感慨地笑道:“以前,你在你的闪光弹下杀汽车人的时候 不知道是在和塞伯坦最高领袖为敌?”
“我第一次见到擎天柱,他就在废墟里奄奄一息。”白虹让千斤顶站在比较稳固的地方,自己踏入黑洞洞的残垣断壁之中,“他……弥留之际,仍拒绝使用天骄之锤自救,把天骄之锤的能量留着光复塞伯坦。”说着,白色的星际战舰头也不回地没入黑暗之中。
千斤顶紧随其后高声招呼道:“等等我!雷霆拯救队,可没有干看着别人冒险的!”他不小心踩断了一根烧焦的横梁,向堡垒的下层跌去。
白虹眼疾手快,回身一把抓住了他,低声叮嘱:“深入敌情不明之处,请保持安静。另外,踏足根基不稳的建筑,需要小心选择落脚点。这些基本作业规程,雷霆拯救队没有宣传到位吗?”
“……呃……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聊天?”千斤顶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一种人类才有的毛病——牙疼。
“有。但是水平有限,大概与你相仿。”
“哈哈哈!你一定是故意的!为了报复我刚刚的口不择言!”
“我是认真的!”
“得了吧!你就是故意用通天晓定的那些条条框框来笑话我!”
“不,我是认真的!请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