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晓感觉白虹变成白色的光学镜所绽放的笑容同样温暖。这暖意如涓涓细流缓缓流进他的火种,让他快乐又满足。像喝了高纯一样,醉人的甜美,让他整个人都沐浴在暖洋洋的幸福之中。
他微微皱眉,带着一丝嫌弃,从白虹身上那露出汽车人标志的石头缝隙中,小心翼翼地伸进手指。轻轻地掰开一块紧紧附着在白虹胸前的岩石。他的动作轻柔而谨慎,就像一位细心的工匠在雕琢珍贵的艺术品。
白虹看到他的目光中满是期待。当岩石被掰下,通天晓光学镜一亮。他看到里面那洁白无瑕的白色装甲露了出来,就像冬雪覆盖的大地,纯净而美好。
通天晓抬眼看向白虹的光学镜轻声问:“疼吗?”
白虹仍旧站得笔直,认真又无奈地回答:“报告指挥官,岩石并不是我机体的一部分。不疼。”
通天晓又轻轻地在白虹的手臂上刮了刮,锈迹之下,同样是洁白无瑕的完好装甲。宛如古老的宝石,虽然在岁月的长河中几经浮沉,但洗去沧桑,依旧保持着它最初的纯净美丽。他终于放心地点点头。
通天晓不满地问:“你这一身石头是怎么回事?他满是无奈与不解,仿佛在责备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白虹微微低头,有些尴尬地看着通天晓帮自己抠石头,他自嘲地解释道:“可能是我在宇宙中漂泊了太久,宇宙尘埃聚集在我身上,就形成了这些岩石。”
通天晓兴趣满满:“你自己不许动,稍后,我来给你处理干净!”他觉得这样一点一点把白虹身上的石头掰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色装甲的过程很有意思。
“是!”白虹恭敬地回答,心中却想起通天晓曾经说自己是一件重武器。嗯,这位喜欢给武器做清洁保养的爱好仍旧没改。怕是这些年资源不足,不能尽情照顾那些藏品,指挥官手痒了吧?
“过来看这个!”通天晓示意白虹跟他走到夜枭号的驾驶室:“白虹,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他从飞船数据处理系统中调出一幅图片,“现在,即将到达我们的目的地,是霸天虎废弃的飞船——先驱号。”
白虹微微一愣,他光学镜中浮现出回忆的神色,满是复杂的情绪。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他仿佛看到了那艘飞船一点点建造起来时,被赋予的那些期许,又似乎感受到了它如今孤独废弃的苍凉。
通天晓敏锐地察觉到了白虹的情绪波动,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是的,白虹,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艘先驱号。”他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都驱散。
通天晓继续解释道:“在汽车人四散逃亡的黑暗时刻,大黄蜂意外发现了这艘飞船。救护车选择它作为汽车人的临时基地,为我们的战斗提供了宝贵的后方支援。现在,我和擎天柱正带领大家赶往那里,与救护车以及几名本地的原生物种会合。”
“我们,还有其他人吗?”白虹极其谨慎地,假装不经意间提出了问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通天晓明白无法再逃避那个问题了!白虹迟早会知道。
他的回答简洁而直接:“除了救护车,都在这儿了!”他垂下的目光深沉,却难掩那片莹蓝深处的悲伤。
只有救护车了吗?温德尔、雷霆和裂影那些人……他们如果只是不在地球,指挥官为什么会这样悲伤?到底发生了什么?白虹的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看到指挥官这个神情,显然直接问他,会让他更加难过。白虹默默地开启了与夜枭号的链接,渴望从那些冰冷的数据中找到答案。
夜枭号内部数据读取中……
钢铁意志号备份数据破译读取中……
大量影像资料在处理器中闪现,每一个字节都像是冰冷的雨滴,打在他的心头。白虹仿佛穿越了时空,亲眼目睹了钢铁意志号上那场瘟疫的肆虐。那些生机勃勃的汽车人们,一个个在瘟疫的侵蚀下变得锈迹斑斑,破碎不堪,最终在恐惧与绝望中走向死亡。
钢铁意志号上的备份数据详细记录了这个惨绝人寰的过程。白虹“看”到了裂影和戎戍对通天晓的强制隔离,那种无奈和决绝如同锋利的刀刺痛了他的火种。他“看”到了夜枭号观测到的钢铁意志号的爆炸碎片,那些碎片在太空中飘散,如同逝去的生命在宇宙中留下的最后痕迹。
而通天晓,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他的悲伤如同绵延不绝的河流,持续了很多年,无穷无尽。白虹注意到,自己和裂影出舱加固甲板保护引擎的那几段视频资料,被单独备份在大量星图和航行资料的文件夹中。尤其是最后自己为了让钢铁意志号加速离开,引爆飞船残骸中的能量池的一段,被经常读取,反复观看。
读取完数据后,白虹的心情沉重无比。他强忍着悲伤,不让任何情绪流露出来。他知道,他不能让通天晓再次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可是他发现自己放在主控台上的手已经紧握成拳,而指挥官的手轻轻覆盖在上面。他的小动作和情绪变化,被发现了。
他隐藏得不够好。他的处理器此时正忙着屏蔽大量涌出的悲伤数据。就算是升级过的大脑模块,一下子要处理这么多的情绪数据,还是有点吃力。
“一帮……可怜的家伙……训练了这么久,居然不是战死……”白虹扯了扯嘴角。他借着自己和指挥官高大机体的遮挡,手掌翻转,紧紧回握住通天晓的手。通天晓竟然又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才得以幸存。这个饱经风霜的人,现在却还来安慰自己。
“很抱歉,指挥官,我的鲁莽举动,给您……带来了……困扰。”白虹小心翼翼选择着措辞。
“不仅是‘困扰’,白虹。”通天晓的声音在音频接收器边响起,抬起头,正迎上通天晓专注的目光。
“我……很难过。”通天晓低声说。既然知道了,那就只有坦然面对。多年的实践经验告诉他,这才是战胜这些悲伤的唯一办法。
“什么……”白虹惊讶地看着通天晓。
领袖副官认真地回答:“我以为你死了,我很难过!你刚刚一定看得到我有多难过!作为我的……俘虏,不允许你忽略这一重要信息!”
他们视线相接,掌心相握,心意相通,仿佛火种也跃动成相同的频率。彼此相互传递的温暖,驱散了两人心中浓重的乌云。往事已矣,幸好他们还有彼此。
“呵!”白虹轻笑出声,“遵命!”
通天晓满意地点头:“另外,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的名字。”
“指挥官我……”白虹心中一颤。他一直不敢叫指挥官的名字。总觉得这是对他的亵渎和不敬。尤其是,通天晓对他有了别样的期待之后,这种要求,白虹更加不敢答应。
“没有命令,‘指挥官’这个称呼不许再提!因为我们找到了擎天柱,一切命令听从领袖指挥!”
“是……长官!”白虹的目光看起来有点呆。汽车人们对通天晓的称呼脱口而出。
通天晓耐心地指出:“说得不对!”
“通天晓长官!”
“……行吧!”通天晓撇撇嘴,不满地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