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晓坐起身,看着白虹的目光幽怨得好像在瞪着一个吃干抹净不认账的负心人。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抿紧嘴唇,眉头紧皱,目光中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
白虹垂下炯炯有神的目光,巧妙地避开了指挥官锐利的视线。他走到门外,端起门口摆放着的那两份能量餐。走廊的扩音器中传出他柔和的嗓音:“紫电和回旋,立正!为了感谢你们准时送餐,并热心守候,特奖励你们原地蛙跳三十组,相互查数监督。后完成者加五组。如有错漏,加十组。现在,开始!”
随后,整个走廊回荡起两个人混合着哀嚎和“哐哐哐”蹦跳的独特旋律。白虹双手稳稳地将餐盘放在通天晓的面前,微微躬身,恭敬有礼:“指挥官,请您进餐。”
通天晓看着白虹,眉头紧皱,眼神复杂,“你……居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握紧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然内心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挣扎。
白虹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不解的眼神盯着通天晓,“指挥官,您需要我……”他凝眉苦思片刻,试探着提议,“嗯……要不……我喂您?”
这一提议似乎让通天晓更为不悦,他猛地一拍桌子,“咚!”盘子飞了起来,打着旋儿地翻滚落地。上面的能量块如同断线的珍珠纷纷散落一地。
那些可是珍贵的能量块!白虹心中一惊,但很快恢复了冷静。他纵身一跃,如同猎豹般矫健地一把捞起餐盘,横着身子打开了机舱,将洒落的能量块全部扫进了机舱,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浪费。
然而,落地时的情况却有些尴尬。由于没有调整好身形,白虹横着摔在了地上,愣愣地躺在地上与通天晓大眼瞪小眼。通天晓看着白虹的窘态,忍不住捂住光学镜,“呵”的一声笑了起来。
对于通天晓来说,这一刻的喜悦和轻松似乎只是短暂的。在他的内心深处,那份幽怨和无奈依然如影随形。
“嘿嘿……”白虹也为自己毫无逻辑的愚蠢举动失笑出声。
“还不赶紧起来?!”通天晓无奈
白虹急忙爬起来:“……让您见笑了,指挥官,我这就去给您再拿一份来……”
他上下看了白虹一圈:“你确定想要就这样出门去?”
白虹低头一看才想起,自己的防御性装甲还没有装回来,身上油亮亮的电解液昭示着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想起他与指挥官在棺材里发生的事情,白虹感觉颈部的散热板有点发热。
“啊!很快处理好。”白虹说着,一骨碌爬起来,飞快地往身上装装甲。尽管棺材周围满地都是白色和蓝色的装甲,他们的白色装甲又是同色系,白虹也能很快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些。
“指挥官,请允许我明天在这里装一部喷涂设备。”白虹手指翻飞扣着装甲卡扣。
“……哦?”通天晓光学镜一亮,他微微歪了歪头,“留着你以后在这里用?”
“……呃……我自己有、是给您用……的……”面对表情变得有些狰狞的通天晓,白虹立刻选择闭嘴,然后迅速离开。
*
苍山终于出现了,他带来的不是重逢的喜悦,而是离别的不舍和愁绪。
钢铁意志号和夜枭号静静地停在一旁,棱刺号在白虹的精心打扮下,闪烁着金属特有的迷人光泽,停在他的身边。
姗姗来迟的苍山,身后跟随的是一支庞大机械兽军团,它们的大小不一,形态各异,仿佛是古老战场上尘封的猛兽重新复苏。
兽群虽然庞大,却没有出声鸣叫的。周围安静极了,连风都不忍去打扰他们。只有飞鸟们“扑啦啦”扇动着翅膀,在汽车人队伍中盘旋着,唱出悦耳动听的歌谣,就像一串串悠扬的音符,飘荡在空气中。它们在用最美的声音唱着离别的叹息。
这些只有手指般大小的飞鸟们,在汽车人队伍中盘旋飞舞,仿佛是一群活泼可爱的小精灵。它们轻巧地落在每个人的头上,用那娇小的喙好奇地在他们的头顶轻轻啄上几下,然后又振翅高飞,留下一道美丽的弧线。唯独白虹站在苍山身旁,这些鸟儿仿佛对他这位朋友十分敬畏,不敢靠近。
温德尔看着眼前这番景象,不满地大声喊道:“嘿!苍山!管好你那些鸟儿,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随着苍山的到来,飞船上所有人都走出来与他道别。多年相伴,他们也对苍山道出了不舍和祝福。
“感谢你们这么大阵仗的来和我见最后一面,让我一次见了个够!”苍山顽皮地呵呵笑起来。他挥了挥手,鸟儿们仿佛得到命令一般,纷纷飞回兽群,停在机械兽们的头上。
这一刻的白虹,看着苍山与他的队伍,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眼前的苍山已经不再是那个熟悉的他,而是变得更加野性和真实。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开怀大笑着去搞恶作剧。不过看到他这么开心,他们的离别,也不那么难过了。
苍山上下打量白虹纯白色的涂装,撇撇嘴:“我记得资料上显示,你原本的颜色应该是另一种更耀眼的白。这个真丑!太平庸了!其实还是伪装漆那种黑适合你。”
“这才是我应该有的颜色。火种赋予我的颜色。”白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看着他身后的大群追随者,挽留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苍山明白白虹的不舍,笑着也拍了拍他的手臂:“这么说……你一个人的星际旅行,取消了?”
“不走了。”白虹嘴角翘了翘,本以为的火种献祭,结束生命,现在却成了另一种可能。
“可是……你却要离开。”白虹知道,这是他最好的选择。
苍山身为机械兽,在飞船上永远是一个异类。即使经过改造可以变成人形,也无法挂载机体供能的武器,必须格外配备弹药。
最麻烦的是他和温德尔雷霆他们之间的血仇,虽经压制,但是白虹越来越担心有一天会爆发。这会给通天晓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苍山找到了和他最接近的同类。他在这里,生活非常开心。
经过通天晓允许,白虹给苍山留下了满载的棱刺号。
苍山期待的看着白虹:“留下吧!……”
留下?在这里享受生活?非常诱人的提议啊!然而,苍山唤了他的名字:“白虹?”
那是通天晓给他取的名字。
白虹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很羡慕你。可惜……”
他点头揶揄道:“通天晓嘛!我明白。”他高深莫测的微笑:“就在这里等你,你会回来找的!白虹!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苍山最后轻轻捶了一下白虹的肩甲,他的目光中满是难以言喻的不舍与深深的祝福。他向白虹的身后投去一瞥,面前的,是折磨了他很久,他也恨了很久的人们。是白虹挽救了他的命运,也把他拉出了杀戮的泥潭。这几年和那些人风雨同舟守望相助的经历,让苍山终于找到了一笑泯恩仇的理由。
身后,是他的同类,他的世界。苍山笑着转过身,向他的追随者们挥了挥手,纵身一跃化身为兽,向远处飞奔而去。
兽群得到了新首领的命令,纷纷退开分成两半,为苍山让出一条道路。他们的队伍仿佛训练有素,后队变前队,迅速地调整队形,紧随其后,追随着苍山的身影。
“……你不带走棱刺号吗?”白虹愕然的在内线提醒。
“哈哈哈!整个星球都是我的,还怕丢了不成?!”
苍山豪放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带有一种魔力,让人心生敬畏。白虹默默地看着远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苍山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人,而是一个真正的领袖,一个能够引领整个星球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