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最近为通天晓准备了很多配件。他在专门的零件库里挑选,很快就凑齐了他要给指挥官更换的配件。
他居然不听劝告,以身涉险,让自己伤得这么厉害!最难以原谅的是,他居然企图放弃自己的生命!这简直是任性妄为!不负责任!为了他白虹能够带着他找到的东西逃脱也好,为了火种源或者赛博坦也好……不论是为了什么,通天晓想要放弃生命的行为,都是不可原谅的!
想到这里,白虹摆放器械情不自禁地重了几分。医疗室里一片安静,只有几台机器运转的嗡鸣声。在这安静之中,这些放置器械的“咚咚咚”的响声显得格外清晰。
“呵呵!”通天晓突然忍俊不禁地发出了笑声。
白虹诧异地抬头看向伤员。按照常理,这个时候,绝不会产生快乐的情绪,更不应该发笑,难道通天晓中央处理器出了问题?他急忙看向检查仪器上的数据,却并没有发现处理器方面的异常。
他奇怪地看向通天晓:“出了什么事?”
“你在生气!”通天晓饶有兴趣地看着白虹,好像躺在维修床上只剩下半截身体的不是他一样。
生气?原来又产生了影响行为的情绪。这次,自己没有发现,是指挥官发现的。
白虹不知道他发现自己生气了有什么好高兴的。不过……他刚刚那番话可谓相当不敬了!指挥官看起来竟也没有什么不满。真是奇怪!
“抱歉,指挥官,我并不知道,现在这种情绪组数据应当归类为‘生气’。我会处理好不会让它影响到我的工作。”白虹在名为“通天晓”的文件夹内,新建了一个子文件夹,命名为“怒”,把他挑出的那组情绪数据放进去封闭隔离起来,以免这陌生的情绪影响自己的理智。尽管白虹从很多人脑子里读到了各种各样的情绪,但他仍然对自己这些莫名其妙的纷乱情绪,束手无策。
白虹不知道它们的触发契机在哪里。重要的是应该如何避免出现?虽然他一直为自己体验不到情绪而深感遗憾,可是真正被这些不请自来的情绪包围的时候,他手足无措。除了屏蔽和隔离它们,他不知道还应该怎么办。
白虹把需要的手术用具全部在身边码好,坐上滚轮手术椅,把监护仪上一条条导线和指挥官的机体相应位置连接,开始调试监护仪的各项数据。
医官在专心工作,只剩下半截身子的伤员却谈兴正浓:“在堡垒里,你砍断我的腿。如果不是你立刻毫无防备的把我放进你的机舱,我就对你出手了!”
“那阵疼痛会占据您的中央处理器至少233塞秒,没有那么快恢复。等您有力气攻击的时候已经在我的机舱里了!那时英明神武的您自然知道是因为那半截断腿除了占地方,毫无用处!”
指挥官抱怨道:“你居然把我和你那一机舱的能量罐挤在一起!你本可以丢掉它们而不是砍我的腿!而且你没有事先给我止痛!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不难!”
白虹没有回答。即使丢掉能量罐子也腾不出多少地方,况且,能量是生命的保障,比他那条断腿有用多了,他才不会丢掉!而他那时候……
好吧,白虹想,自己或许真的是因为生他的气,单纯想要让通天晓多吃些苦头。这突如其来的愤怒情绪,真的让他做了不少以前不会做的事情。这与他根据别人的情绪与行为之间的关系所推衍的公式并不相符。这变量的影响因素应该把不同人物这一因素的影响力再调高一些。不过现在无暇修改自己的公式。白虹用维修床上的束缚带把他固定好之后,用翻身架帮他翻了个身。
白虹必须先修指挥官背上的伤。
通天晓被脸朝下固定在维修床上,口中还在抱怨:“我很疼!白虹!”有点闷闷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白虹从他被什么东西砸出一个凹坑的背上抬头看看监护仪:“但是仪器显示,现在你的疼痛并没有被触发。”
“我是说那时候。”
白虹一阵心虚,他不想谈论自己不够理智之时,做出的逾矩行为。“报告指挥官,现在,我需要阻断您的能量供应,让你下线一会儿。您不用担心,就像睡了一觉,手术就完成了。”
“我拒绝。我的中央处理器没有受伤。不需要关机。”
“鉴于您对那疼痛十分介意,现在的情况是,您背部碎裂的装甲压到中枢传导束了。我需要进行剥离并接续断离神经纤维。我恐怕维修时,会比那个……断腿的时候更疼。而且这疼痛会产生应激反应,影响到整个机体的内环境。”
“……你可以关闭我的痛觉。”通天晓仍旧坚持他的主张。
“关闭单一感觉的感受器,会影响我对您真实状况的判断。最坏的情况是,您的痛觉感受器在手术中被误伤,我却不能及时发现。……您是担心我读取您的数据是吗?我不会这么做。手术结束,您可以调取这里的监控视频查阅。”
说着白虹一块一块小心卸下指挥官背部碎裂的装甲,力求不会对内部已经破损的元件造成二次伤害。
“也可以不关闭痛觉。我保持清醒,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我最尊敬的指挥官阁下!您真是一位最不听话的病人,在这方面您是如此的与众不同,真是令您卑微的俘虏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么,随您吧!我要开始工作了!希望您的惨叫不要震坏我的精密仪器!”
白虹调了调光学镜的焦距,开始小心地用镊子夹出一片片卡在神经纤维附近的碎屑。
“……呵呵!”他笑,“你终于放下了你谦恭的面具。这样多好!承认吧!你对我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恭敬。……啊……啊!”
通天晓疼得全身痉挛起来,冷凝液开始渗出。
“音量65、72、53,指挥官的成绩还能更好一些吗?”
“你……你居然如此冷血!毫无同情心!”疼痛稍缓,他一放松下来,就开始不满地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