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月第一次来到皇都上五区的宿宅。
玄朝既走的是全民修仙的路子,作为国之中心,皇都上五区处处是修士,他们自恃与凡人有云泥之别,许多区域根本不对凡人开放,连打杂跑堂的都起码是炼气期修士——
能否做到全员修士,正是玄国酒楼档次高低的证明。
之前雇佣她的百味楼,便属于中下档次的。
据说那宿家六爷是听说那儿来了位容色如芙蓉的美人打杂,才纡尊降贵地去一趟,想着把她救于穷困之中,结果美人穷的自得其乐,并不想他的领情。
陈月仅是凡人之躯,光是出现在宿府的大门前,已被聚集的灵气压得透不过气来。
再高的心气,也被这磅礴的灵气所扑灭。
可仅是一瞬,陈月便感到这压在身上的无形重量骤然一轻。
“你是谁?你到底想怎样?”
护院见渡星河周身的气势不凡,想必境界在自己之上,纷纷面露忌惮之色。
他们是打手,不是死士。
看见对方境界比自己高还上,那真成卖命了。
渡星河见他们无心死战,便也不往死里打,只略微出手,雪名甚至未见亮色,她以剑甩出剑风,那涌上来的人就被掀翻过去,震落在地叠成小山高,看上去煞是壮观。
“仙人,你居然这般厉害……”
陈月惊道。
那些平常她要低头敬着的修士,在渡星河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看着吓人而已,都是杂鱼。”
渡星河淡声说。
有玉骨衣这系统出品的防御法器,境界比她低的修士本来就很难伤得了她,她成片的当韭菜割,也不费什么灵力,只是看着唬人罢了。
她见过大场面,晓得这不算什么。
可不仅是凡人陈月,就连宿府的看家护院和弟子,却都吓得方阵大乱。
不过是被此人的剑风扫到,就被震得经脉紊乱,道心受创。
他们不约而同地退后数步。
哪怕没有一句示弱或者害怕的话,气势已然大弱。
也有想趁此机会凸显自己与众不同,想得东家重用的“勇士”,手握法器或者刀剑就怒吼着冲上前。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
渡星河侧目,看向那提剑上来的护院:“所以为了奖励你的勇敢,我这次会全力以赴。”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轻剑便荡起雪色。
薄雪才刚掠过那四位勇士的脸庞,他们就停在了原地,瞳孔紧缩,汗出如浆,想再往前走,却怎么也抬不动这腿。
修士看似仙风道骨,可真面临生死威胁时,和凡人并无太大区别。
伏在渡星河背上的陈月,就以她的第一视角,看到了他们的表情变化,她曾以为高不可攀的“仙人”们,原来也会双股战战,将目光下移,掩不出那惊怖的畏色。
仙人姐姐仿佛猛烈的阳光,让他们原形毕露。
“不来吗?”
轻剑在渡星河的手上翻了道剑花:“不来就算了。”
可已凝聚起的灵力,总得有个去处,于是伴着一声冷冽清越的嗡鸣之声,寒光扫过立一旁那让宿家甚是自傲的五千年明玉雕像,这明玉易碎,于是宿家也设下了周全的符阵保护它,防尘防火防水也防盗,金丹巅峰来了都奈何不得它,偏偏却是渡星河这悟出了空间切割的一剑。
元明尊者的结界她亦是一剑破之,来了就是众生平等。
随着这明玉雕像的破裂,所有护院弟子的信心也随即轰然倒塌,被她余光所扫到,无一不作鸟兽散。
“你看我这记性,一拔剑就忘了让你认人,”
渡星河拍了拍额头,歉意地说:
“再找找吧,你们宿家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在吗?就说渡星河有事找你们。”
渡星河……渡星河……
这三个字在众人脑海中转了一圈,才倏地反应过来。
居然是她!
玄国悬赏榜的榜首!
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皇都,还登门“拜访”宿家?
好歹宿氏也是玄朝有头有脸的修仙世家啊!
种种不可能,组成了眼前剑客身上无人能出其左右的狂劲,即使真正有实力的宿家高手已至,也未敢轻举妄动。
渡星河耐心地等待片刻,才有一人从暗处走出:“渡道友……”
“不想听你讲话,换那个女修来。”
一句话把那人准备好的话术全咽了回去。
渡星河习惯地打乱别人的谈判节奏,在明知道对方有三人在暗处时,强行提出换人只是其中一种手段,理由也是随便找的。
而她亦识别出,这暗处的三人,仅有一人是金丹巅峰。
当然是最强的,才勉强有资格和她对话。
屋檐之下,走出一位白衣女子。
“渡前辈有事,大可坐下好生商量,何必大动干戈,伤了和气?”
白衣女子和颜悦色道。
“大动干戈?”
渡星河看也未看一眼倒了一地的护院:“说笑了,我连灵力都没聚到剑上,谈不上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