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二皇子呼喝着唤过来的,却是位衣着体面的锦衣男子。
不同王朝的穿衣制度都有不同,光是以何种颜色为尊就能掰扯出上百种,而玄朝自不意外,以玄色为贵色,于是二皇子身穿的衣袍为黑底金纹,被唤过来的男子身上穿的衣料虽好,却寻不到丁点玄色,色调也偏浅。
渡星河一眼望过去,宫斗系统就识别出他是太监。
还是个小总管。
渡星河:【别人的系统能识别出斗宗强者,你就给我识别十级阉人?】
系统无视了来自宿主的诋毁。
只见那陈凡向二皇子行了礼,在目光移到渡星河面前后,佯装沉思,片刻目露惊恐,冲到二皇子面前作凛然之态:“大胆贼子,我是不会让你伤害殿下的,要想伤及殿下一根毫,就先踏过我的尸体吧!”
他张开双臂,挡在渡星河面前。
渡星河见过的小人何止万千?他的演技还欠缺火候,对养在深宫中的二皇子来说却够用了,他微微动容:“你误会了,她没有要伤害我,只是我要和她一决高下。何况,这不是你提出来的么?我觉得很好。”
“殿下身份贵重,岂可立危墙之下,”他一顿:“之前,是殿下误解我的意思了。”
二皇子侧头思索片刻,发现对方好像真的没直接提议过。
只是偶尔在他面前提起平云大陆上有位名动一时的天才剑修,让父皇提了又提,令他艳羡不已。
“好吧,”
二皇子别开脸:“总之,我采纳了渡星河方才的建议。”
什么建议?
陈凡心中一咯噔。
他不过是收了宿家的好处,想从中阻挠渡星河成为姬家的助力罢了,一计不成,也能让这骄纵霸道的二皇子和传闻中不服权贵的剑修闹得剑拔弩张。
二皇子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又爱打听父皇的事,渡星河的事会传到二殿下耳中,亦属情理之中。
陈凡在深宫中,听闻过渡星河,也见过她的画像。
由金丹境丹青师描摹下的忆画会动,留得她十分之一的神韵,画中女子眉目冷艳,而当真见到她本人时,气质中冷的比例远远压过了艳,使人浑忘她的美貌,只识得她十分强大,且脾气不好。
陈凡正凝神思考着,便听得这脾气不好的剑修轻笑一声,用难得温和的语气说:“二殿下的身份贵重,不能轻易受伤,那就由我俩先后向你出手试招,由你来做裁判了。”
闻言,陈凡面色微变。
二皇子就算了,他乃金丹五层,平日就没少当二殿下试招撒气的对象,别说是拿小木剑敲在身上,就连他弄来的法器符咒眼花缭乱地掷向他,亦顶多是吹破一层护体罡气。
但,渡星河……
听说渡星河同为金丹修士,但他看不出她的境界。
恐怕,在他之上。
陈凡两手抱拳,神色郑重道:“二殿下,宫中不宜动干戈,渡道友想必还有要事,不如改日再议?”
渡星河说:“我没有要事啊。”
再急也不急在一时。
“……”
陈凡强忍着怒意和急躁,谦恭地道:“我听说渡道友此番进宫来是想求见陛下的……”
“二殿下既然有意,我想陪二殿下比试完再去。”
渡星河徐徐道。
这总管分明对她心怀恶意,那她把人收拾了再去办正事,也不过顺手的事。
见她咄咄迫人,陈凡额角渗出薄汗,已知此事不能善了。
他心中大恨,心道堂堂高手何必对他穷追猛打?二殿下又伤不了她分毫,和他结个善缘不好吗?渡星河的剑尚在鞘中,凛冽剑意和血气却已仿佛已经吹到了他的面前。
而剑的主人往前走了一步,侧过身来笑言:
“我渡星河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散修,你在怕什么?”
宫灯将她的轮廓映得圆融,甚至令人生出她很热心肠的错觉。
就在这时,欠奉耐心的二皇子大声道:
“你们在说什么?还不快快动手,我早想见识能让父皇夸奖的剑修是何等人物。”
玄帝夸奖过她?
渡星河眸光微动。
结丹修士交手都得到专门布置了结界的演武场,免得造成大面积的破坏,二皇子的宫殿奢华无比,偏他是一点不顾忌也不心疼可能做成的破坏,他一刻也等不得,就要在这里打。
不是自己的财产,渡星河自然不会代别人心疼。
她欠了欠身:
“请殿下先赐教。”
二皇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他理所当然地用他的剑劈向陈凡,他的剑招章法粗浅,显然是学过一点,但没用心学,唯一的亮点是包裹住剑刃的灵力算得上是非常凝练。
渡星河的瞳眸中泛出一点紫意,发现了端倪。
这股凝实的灵力,并不是出自二皇子的体内,而是源自他右手黑水玉镯。
恐怕是由高阶修士将灵力注入其中,再由他随意施为的法宝。
——纵然如此,二皇子始终欠缺将灵力伤害最大化的能力,数击落在陈凡身上俱是不痛不痒。对他而言,如何装出身受重创的样子来照顾二殿下的自尊心,反而比扛下他的攻击来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