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喝了酒,离开生日别墅之后是乘的另外一辆车。
车里格外的静,顾迎清满脑子都离开前看到的那一幕,仿佛一幅慢镜头画。
那女人看向程越生的眼里分明有难忘,看向未婚夫时又充满爱意。
不可能的人,即使放不下也终成过客,珍惜眼前人方得始终。
顾迎清想来想去,只觉得心里发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代入自已。
没一会儿,她看到开往市区的指示牌,司机却并未按照指示开向岔路,而是往相反方向开去。
后来又经过他们以前住的那家酒店,又继续沿山道往下,一闪而过的路标指向一处港湾。
前路视野逐渐开阔,从高处已能窥见近岸处海面被城市光火点亮的粼粼波光。
延伸出去的海面,则像无边的浓墨,未知的黑镜,三俩游艇越飘越远。
顾迎清清晰记得,以前程越生酩酊大醉,情绪释放,像头苏醒的兽,将她按在那扇落地窗前,宣泄过去在他心中积压的仇恨和愤怒。
那时他们的脚下,便是这片水清海澈的私人港湾。
白日里看去,山脚下的天然弧形港湾,沙滩浅白,水清海蓝。
大大小小的游艇,沿港而停。
夜色之下,照明的灯光星星点点。
这地方算偏僻,路也只通往那一个方向,顾迎清明白过来。
“今晚住船上吗?”她语气没显得多意外。
她越发笃定,程越生此行是要带她散心。
“嗯,出海。”
顾迎清扬扬眉,这倒新鲜,“就我们俩啊?”
“还有蒋岳几个。”
哦对,还有保镖。
车就停在游艇前,下车登船。
顾迎清仰头看了眼三层船体,左边还有几艘小一点的船,排在一起像手机信号似的,体积等比增大。
顾迎清想到什么,问他:“你送沈纾纭的船多大来着?”
程越生没讲话。
顾迎清撞了撞他手臂:“问你呢!”
“没这个大,行不行?”
“我说行不行有什么用?”
程越生让她脱鞋,小心脚下不稳。
船上灯光如昼,登船梯上去便是休闲区域,再上一层有露天泳池。
船员端着盛着鸡尾酒和水果的托盘,顾迎清拿了一杯,“谢谢。”
她一面打量这船,一面提着曳地的裙摆。
游艇内部实际空间比外面看更加宽敞,布局也更复杂,吧台,餐厅,按摩桑拿,健身房娱乐室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麻将房和台球室。
参观到一半,顾迎清察觉脚下船体微微晃动,游艇启动时的声浪萦绕空海。
程越生扶住她的手,直接将她盖住脚背的裙子提了起来,“去换身衣服。”
顾迎清将橄榄从杯中捏起来,吮了吮上面带有橄榄味的酒渍。
程越生带她穿过主沙龙区,去了紧邻前甲板的船东房。
船东房的布局倒像是酒店的套房,透明弧圆形拱门,外面便是可以看到无敌海景的前甲板,只有通过船东房能到这里来,私密又静谧,还带有一个按摩浴缸。
她跪在按摩浴缸旁的弧形沙发边上,手撑着沙发背,看着越来越远的海岸,还有岸上灯火辉煌的酒店。
静谧的海风,一望无际的海面,似乎吞噬了她的神智,心中有一万种想法与震撼,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游艇是你租的还是买的?”她望着远处,幽幽开口。
程越生抽出卧室花瓶里的两只雏菊,低头用手指缠绕,说:“以前我爸给我买的。”
顾迎清怔了下。
“以前卖了,又被人买了,买家是我自已,以前租给人玩,后来改装过,前些日子刚开回来。”
顾迎清头发已被海风吹乱,她拨开发丝。
船越开越远,海岸也逐渐变成一条线,山变成盘踞的巨物,远处的城市似熠熠生辉的璀璨明珠,写字楼中透出的光照亮了高高的天际。
顾迎清干脆坐下来,趴在沙发背上,静静遥望。
心里什么都不想。
人也像漂浮在晃荡的海面上,轻飘飘的。
“想吃点东西么?”
顾迎清摇头。
“喝点什么?”
也是摇头。
程越生往她身上搭了条毯子,继续捣鼓着手上的东西。
他徐徐道:“那会儿年轻,刚收到船的时候,恨不得天天住船上,飘海上。”
他的声音被海风送到她耳边,顾迎清为之触动,眼神流转,想看看背后的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过一阵子,不新鲜了,就不常登船了。这船以前是用我名字命名的,我觉得我爸土。后来改装,要人敲掉logo时,才觉得舍不得。”
顾迎清听见他声音淡下去许多,仿佛多了岁月的重量,有些无奈,有些沉甸甸。
远处骤然传来“砰砰”两声巨响,烟火升空,绚丽无边。
身后他还在继续说着:“以前年轻的时候,没觉得什么事什么人太重要,玩心很重。但这船,我这么多年没敢再登过。”
顾迎清眨了眨眼睛,总觉得他有很多想说的,却又苦于词不达意,因此语气显得略微苦恼。
刚想安慰,却看那烟花散开,竟是“arry-”的字样。
竟然是有人求婚。
她此刻却满心都是他的话,无心替别人高兴。
但她生怕惹他伤情,没组织好安慰的言语。
接着,他却走上前来,往她右手中指上套了个东西。
正是他手上一直捣鼓的花做成的指环。
花梗缠绕,因被折断渗出了些许汁液,白色花朵已被他摧残得有些败了。
顾迎清脑子霎时一片空白,心也似乎停动,一瞬间,血液的加速流动,竟让她手心和脸颊发烫。
程越生不知又从哪儿摸出一枚长方形盒子,里面搁着两枚差不多大小的裸钻。
他捻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钻石,放在花蕊中央。
“可不可以做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