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没有定闹钟,顾迎清睡到自然醒。
只是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难受,身体极度疲乏,脑袋里像被灌满水,胀疼得快要爆炸。
缓缓睁开眼,眼皮有种撑不开的异样,应该是水肿了。
从混沌中逐渐清醒,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画面是在聚餐的包间里,气氛火热。
最后记得的还算清晰的片段是宋就文跟她说那酒要怎么喝。
喝了酒,水肿也不奇怪了,顾迎清揉了揉眼睛。
直到她翻了个身,想从侧卧变成平躺。
伴随这一动作而来的是身下的异样感受,骨头也以那处为像被凿开了口,胯骨生疼。
顾迎清整个人呆住。
痛感打开了记忆之门,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犹如潮水奔涌而至。
一时是崴脚的楼梯,一时又是狭窄的车厢。
程越生那双跳着暗火的眼。
冰凉的皮质车座,灼热的手心撑上去就能烙下个水印子。
雨打荷叶的啪啪声,伴随金属皮带扣的声响。
记忆混乱,甚至前因后果都衔接不上。
顾迎清张着唇,搜肠刮肚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胃里倒是先传来一阵翻江倒海,她没法多想,捞起床另一边的浴袍胡乱套上,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
呕吐感刺激得太阳穴的神经一跳一跳的。
吐完之后,顾迎清头疼又四肢无力,宿醉加纵欲,双重后遗症将她折磨得苦不堪言。
勉强洗了个澡,热水冲刷过身体,方才感觉好一些。
她站在水流下,撑着墙壁,闭着眼回忆,自己到底见过什么,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慢慢地从接吻的男女,和“最后一次”,拼凑出了大概剧情。
程越生跟沈要确立关系,所以跟她来打分|手|炮?
她站在水中,被雾气蒸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觉得腿虚,头晕恶心,此时肚子咕咕叫,才想起自己许久没有进食。
她赶紧拧上开关,出了浴室,捞起手机一看,竟已过了十二点,根本不想做饭,点了个外卖。
等餐时,顾迎清查看手机微信和邮件。
梁倩一个多小时发来的微信:【醒了没?】
顾迎清想起扶自己下楼的是梁倩,那么……是她送自己上了程越生的车?
拿不准对方知道多少,她只能顺着对方的话回:【醒了。】
这一等就是十来分钟没有消息,顾迎清逐渐焦躁,忍不住又发去一条:【昨天是你送我回家的吗?】
梁倩这回秒回:【你断片儿了?】
顾迎清默认,回:【不好意思,昨天喝太多了。】
相处几个月下来,梁倩对顾迎清不算完全了解,但也看出了她的几分本性,既爱藏事,又会揣着明白装糊涂,虽不与人交恶,但心眼子蛮多,说穿了就是明哲保身。
有时让人觉得她有后台,有时又让人觉得她处境艰难,给这人增添了几分神秘感,才让她至今都没淡化对这人的好奇。
尤其是那么长时间,硬是没法撬开她的嘴,摸清她的来历,背后到底是谁。
程越生昨晚告诫她的那一句话,更让她抓心挠肺猜了一整晚。
这程越生盯上了顾迎清,为什么怕许总知道?顾迎清跟许总又是什么关系?
顾迎清在拿到午餐的时候,也收到了梁倩的回复:【想封我口的话,晚上请我吃饭。[调皮][阴险]】
顾迎清霎时从头冷到脚,心跳有短暂的失速。
不知道对方具体知道多少,只能按兵不动,问她:【你想吃什么?】
顾迎清这顿午饭吃得味同嚼蜡,下午休息了一会儿起来化了个淡妆出门。
梁倩约的地方在市中心商圈的一座购物中心里,一水儿的高奢品牌,越往上顾客越少,吃饭的地方人也少。
顾迎清到了五楼的一家中式风格的中餐厅,梁倩已经先到,瞧见顾迎清被服务生带着走来,一身及踝的米色缎面吊带长裙,女人味十足,可外面又套了件正经的西装外套。
梁倩冲她暧昧地笑了笑:“你脸色不太好。”
顾迎清也笑:“谁宿醉了脸色还能好?”
“只是宿醉吗?”
“不然呢?”顾迎清故作淡定的翻菜单。
梁倩指了指菜单:“我有点纠结,蟹和虾只要一样,还是都要?”
顾迎清想了想,“看你。”
“什么叫看我?让你拿个主意就这么难吗?”
顾迎清总觉得这人语调不对劲,话里有话似的,忍了忍说:“那就只要蟹吧,多了吃不完。”
“那是要炒蟹还是要蒸蟹?”
“蒸。”
“对嘛,要果断点,”梁倩笑起来,“你昨晚给程总那一下,可不就挺果断的?”
她说着,手扬起来,学着顾迎清昨晚冲程越生扔包的动作,一脸暧昧地朝她手臂上打了一下。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什么跟什么?”顾迎清觉得自己脸部肌肉有些抽搐。
梁倩也没故意跟她兜圈子,直接告诉她真相:“昨晚你喝醉了,程总让我把你带下去,说要送你回家。你还挺不情愿的,冲人就是一下子,阴阳怪气地说,哟,还真是程总。”
顾迎清抿了下唇,对这点事简直毫无印象,甚至怀疑是对方瞎编,脑门刷刷冒细汗。
她玩笑般假装责问:“你怎么就这么把我交给别人了,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的?”
梁倩转着手指上叠戴的戒指,笑道:“我是犹豫过,可程总发话了呀,他说有事让我报警。”她煞有介事地盯着顾迎清,“你告诉我,用不用报警呢?”
顾迎清深深叹了口气,正想着怎么编些谎话满足对方的窥探欲,好让自己躲过这接二连三的追问和打探。
刚要开口,忽然一道脆生生的童声打断她:“姐姐!”
这声音听得顾迎清心里漏了一拍,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比桌子没高多少的小豆丁,绕过桌椅,从大堂另一头噔噔噔跑来。
身后还有大人在喊:“兖兖你跑哪儿去?”
顾迎清先看着程之兖,再看了眼要朝包厢里走的站在走廊的几位大人,程之兖已经跑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