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荣又开始怀疑人生了。明明是那么般配那么恩爱的两个人,最终却变成跟仇人一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这样的感情实在是太痛苦了。轮到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再观察观察再做决定吧。
二嫂嫁过来后就怀了孕,十个月后生了一个健康漂亮的女婴,虽说王四先生夫妇重男轻女。但这也算得上是长孙女了。许久没有看到隔辈人的老两口,还是很开心的。更何况二嫂还在喂着奶就又怀上了,但这次冬荣妈却不太乐意。偷偷的跟冬荣叨唠着:这小两口也太不懂事了,头一个还没出满月呢,刚喝了几口奶啊又怀上了,怪不得这几天孩子不肯扎怀,这奶已经变味儿了,硬喝了几口,你看这孩子起了满嘴的泡,这是急火奶,不干净,干脆断了吧,喝牛奶算了。只是这么一算,老大老二不出一年就碰头了,好像不太吉利。
冬荣撇了撇嘴,说道:您老那是封建迷信。先前您还说过一阴一阳家破人亡呢,可是你看桥头有一家就生的是龙凤胎,人家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
冬荣妈一直不是个犯拧的人,听女儿这么说,便笑道:倒也是啊,可这头一个生在冬至节气,够冷的。月子都都难,这第二个估摸着也是冬天生,还是得多准备些棉的东西出来。
人们常有的孩子是来要债的,但有的就是来报恩的,那么这个婴儿大家一致认为是来报恩的。
首先她健康,很少闹病。小孩子一闹病,大人是最痛苦的。其次是她长得漂亮,这孩子抱出去人人都夸。谁都愿意抱着她出去。脸上特别有面子。最后最重要的,这孩子特别乖。要说给断了母乳,一般孩子都会闹,都会哭,但是她不会,甭管什么羊奶牛奶,只要给口喝的就行。而且吃饱了就睡,也不闹觉,大人该干什么干什么,渴了饿了尿了拉了,哭几声,就是为把人叫过来,只要解决了生理需求,即使不睡了也一个人躺在那儿,不哭不闹自己跟自己玩儿。
王四先生看了,说都没见过这么文静这么懂事的孩子,又是个女孩,不如就取名叫静文吧。大家也都觉得这名字取得好,又好听又贴合。每一个人都在这婴儿面前叫上一声,这孩子仿佛听懂了一样,也觉得这名字很合适自己,居然咧开嘴乐了。
转过年来又是一个冬天里的节气,小雪。二哥二嫂的第二个孩子出生的,又是一个女孩,仿佛是历史的重演一般,兰子和二姑娘的命运,也在这两个小姐妹身上复刻了。
静文出生后,全家人都高兴,甚至叫上亲戚朋友摆满月酒,这一年来,人人都对静雯爱护有加,她的每一次成长变化都有人陪伴。比如说,她的第一次翻身是冬荣发现的,大中午的便把全家人都叫了起来,一定要再看一次,可偏偏这时候静文又不想翻了,急得冬荣在静文的一侧拿着拨浪鼓,一个劲儿的拼命摇。大约是姑姑的辛苦感动了静文,而且也看大家来的都差不离了。也该给他们再表演一个了,于是扭了一下小屁股,又翻了一个身,变成了趴位,抬着头看着大家。仿佛在说,此处应该有掌声。几个大人果然兴奋得直拍巴掌,王四先生竟然激动的热泪盈眶。还有一次,冬荣回家,看母亲,正在给孩子老玉米棒子。忙问道:这个东西给孩子吃,不会噎着她吧,冬荣妈兴奋地一拍大腿:你看你看这孩子长牙了,正好用这个磨牙。听到冬荣妈这么一嚷嚷,大家全都放下手里的活儿闻声赶过来。每个人都千方百计的,哄着孩子张大嘴,看看那白白的,仿佛刚出土的小笋一样的冒尖的小乳牙。每个人都笑得比自己喝了蜂蜜还甜。
可是到了二丫头出生的时候全变了。男轻女的冬荣妈,本来盼星星盼月亮,想盼个孙子的,可自从看了王四先生那次给怀了孕的儿媳妇,号了脉之后的脸色,自己就已经明白了一多半,但是这次她竟然希望老伴儿医术不精,号错了脉,断错了性别。可孩子哇哇一落地便真相大白。冬荣妈虽说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还是难以接受事实。本来两个孩子挨得过近,就不乐意,现在更是提出,只看静文,二的由你们小两口自己想办法看。二嫂本来就是农民,在镇里也没有工作,所以看孩子也难不倒她。但二哥也没有照顾前一个孩子那么上心呢,冬荣经常听到。晚上的时候,他们小两口一个劲的推诿着,你去换尿布你去冲奶,但没有一个人想动会儿。王四先生,嘴上没说什么,但就从取名字的态度上来看,就不是很认真。起名字那天他正巧看了个病人叫杨淑芬,觉得淑芬这名字,听起来还挺顺口的。他便随口说,那就叫淑芬吧。全然没有了,给长孙女儿起名时候的推敲,也懒得再花心思去琢磨了。一天冬荣回来看大家都各忙各的,淑芬一个人在床上哇哇哭着,没人搭理。觉得淑芬也怪可怜的,便把她抱在怀里,仔细看看,可这小家伙却并不买账,一口奶喷出来,正好喷了冬荣一头一脸,冬荣赶忙把她放回床上,气急败坏的说:怪不得没人疼你,你这小怪物也太可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