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至于纪如月是如何知晓的?
还多亏了陈书瑾。
前世,慕容静起义之时,她身边有一位大忠臣,此人不仅对她忠心耿耿,更是替她做了不少脏事。
此人虽是官身,背后却藏着匪,还是群极悍的悍匪。
这人便是绥周城知府,吕泽!
陈书瑾在幽禁纪如月时,时不时会来与她说说话,只是说的都是刺激、羞辱她的话罢了。
在他眼中,那时的纪如月便是个死人,与她说的话,自然无需忌惮。
第一次在他口中听到吕泽与徐氏,是陈书瑾调侃他们夫妻伉俪情深。
“你说好不好笑,堂堂知府夫人,竟是山匪出身!这官与贼,倒也算得一段佳话。哈哈哈哈~所以说啊,感情之事在真、在诚,与身份、地位、财富无关。”
第二次听到他们消息,是陈书瑾一身酒气,拿着长鞭来见她,给她带来了足矣让她痛死过去的消息
“薛家是你外祖家吧?啧,当真是可怜啊!这般富有最后却死得这般惨。”
“还有你母亲,曾经的第一美人是吧?呵呵呵~最终不过是山匪胯下玩物罢了,与你一样贱!”
话落,狠狠一鞭便朝着纪如月去了。
若是平日,纪如月定是如木头般毫无反应,任凭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只会蜷缩在角落里,不声不响,即便挨鞭子,也只会紧紧咬着唇。
但他提及了她的外祖家,提起了她的母亲!
“你什么意思?”
陈书瑾见她终于说话了,便更来劲了,将自己听到的故事托盘而出。
“也怪薛家倒霉,当时徐当家的刚到抚阳山安寨,急需用钱,又见他们这家子富贵,便拐了来。”
“未曾想,拐上山的居然是薛家人!薛家是有钱,可他们当时是去祭祖的,身上根本没多少银子,连女子身上的首饰都极其简单,半点不值钱!”
薛老爷苦苦哀求,只要他们放了老妻和孩子,要多少钱他都去取来。
最后徐氏一句话,打破了薛老爷最后的妄想,“二哥,此人不可放,若是寻常富贵人家也就罢了,薛家势大,与济州纪家、杨川郭家,皆是姻亲,这是安昭三贾,若是放他回去,我们将不得安宁。”
最后薛家的下场,可想而知。
除了年轻女人留着性命,其余人皆死在了屠刀之下,连刚满月的三胞胎也不例外。
纪如月的母亲、二姨、小舅母,因生得太过貌美,在黑风寨活活被折辱了半年,以互相为筹,逼着她们就范。
最终姑嫂几人相携上吊而亡。
纪如月听完整件事,几乎疯魔,整个人打着颤,阵阵破碎的嘶吼在她喉间传出,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悲伤难抑,她竟连话都不会说了。
陈书瑾却不管不顾,依旧在那肆意嘲笑:“怎么?这就受不了啦?你可知,黑风寨的那伙悍匪叫你母亲为”
纪如月双眼通红,怒视着陈书瑾,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陈书瑾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狠狠就是一鞭抽下,“瞪我有什么用?成王败寇的道理你不懂吗?吕泽眼下可是异姓王爷,他夫人可是堂堂一品诰命!”
“啧,这吕王爷当真是深情人,他最喜爱的长子并非他亲生,是王妃哥哥的孩子。他却视为己出,连世子之位都要给他,还替他求娶了公主。这山匪之子都要成驸马了!这天下,当真是乱呐!哈哈哈哈~”
纪如月突然挣扎起身,朝着陈书瑾扑了过去。
陈书瑾大惊失色,连忙挥起鞭子抵挡。
然而此时的纪如月已经陷入了疯狂,她不顾一切地与陈书瑾厮打在一起。
最终,陈书瑾被纪如月咬下了一块耳朵,疼得他惨叫连连。
护院闻声赶来,才将纪如月重新制服。
陈书瑾捂着流血的耳朵,恶狠狠地说:“贱人,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
也因此,让他下了杀她的决心。
只是陈书瑾向来心狠,她这一口,咬去的还有纪家九族的性命。
记忆回笼。
纪如月手心已是火辣辣的疼。
她都不知自己有多用力,连指甲都掰断了去。
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吕立夫斩首示众,这仅仅是第一步而已。
“纪小姐。”
几日不见的云慕白正站在游廊不远处,眼神幽幽地看着她。
纪如月无甚心情,只随意点点头,绕过他便往紫藤苑走去。
云慕白眉头微动,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你受伤了?”
纪如月握拳的手紧了紧,“没有。”
云慕白一步上前,拦住了纪如月的去路:“别瞒我,让我看看。”
纪如月背过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我无事,云神医请自重!”
云慕白却不理会她的拒绝,强行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拽,看到她掌心的伤口,眉头紧皱:“这还叫没受伤?”
入眼满手赤红,还有血珠不断地往外冒,可见她伤自己伤得有多深。
纪如月挣脱他的手:“我说了不用你管!”
云慕白脸色一沉:“到底发生了什么?”
纪如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与你无关。”
云慕白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在你心里,我就如此不值得信任?”
“是。”
纪如月说完,一甩手,就又要绕过他。
夕秋几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云神医是家中贵客,拦都不敢拦!
“啊~”
不由分说,纪如月被他一把打横抱起,足尖轻点间,就消失在了夕秋等人眼前。
“我带她去上药。”
夕秋和白梅几人面面相觑,又只得匆匆往流云院赶。
云慕白抱着纪如月一路疾驰回到流云院,将她轻轻放在软榻上。
“你在此处等着,别乱动。”云慕白的语气不容置疑。
纪如月咬着唇,眼中满是倔强。
云慕白很快拿来药箱,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伤口。
“会有点疼,忍着点。”
纪如月别过头,不吭声。
云慕白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动作轻柔而专注。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云慕白一边上药一边问道。
纪如月依旧沉默不语。
云慕白手上的动作一顿,语气里有丝丝埋怨,“待自己都这般狠,怪不得待我无半分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