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下令要舒彦璋负责护送乾帝和太后的棺椁前往皇陵,不得有误。
皇陵距离京城有近一个月路程,其中的凶险难以预料。
这个圣旨的到来,令大家心头又压上一层阴霾。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偏偏要派大哥护送。”运棺椁前往皇陵是费力不讨好的事,舒鎏英百思不得其解。
舒彦璋却清楚其中的原因。
其一新帝登基,势必要启用和笼络旧臣;
其一赵君衍即将前往关中,在他走之前,有人不希望他和赵君衍走得太近。
其三是冲着舒家军,他不走,舒家军无法安插新人接手。
“这位周尚书,年纪轻轻却手段老辣,往后将军府在京中,势必要和他打交道了。”舒彦璋眼眸微敛。
舒鎏英眉头皱得能夹死人,“大哥,护送棺椁的责任重大,应当派皇子前往,谁知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舒彦璋神色沉沉道:“陷阱暂且不说。海兰王还尚未离京。”
谁都知道海兰王想要先皇后的尸骨,如今皇陵打开在即,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虽然疯狂,但是爱女心切的海兰王未必做不出来。
舒鎏英道:“要不就说大哥身体尚未恢复,让皇上另外选人。”
舒彦璋却看得比舒鎏英透彻,“除非将军府没人,否则这护送棺椁的事,就非将军府莫属。”
……
同时还有一道圣旨落到了秦王府。
新帝要赵君衍和舒云澜在十日后离京,前往关中属地靖州。换而言之,两人只剩下十天的时间可以交托手头的事务。
明丽华等七天热孝期一过,便立刻来秦王府找舒云澜。
“十天的时间怎么够,这说走就走。”明丽华说着,将表哥陆家成的铺子账本递给舒云澜,“这铺子才刚开起来,就等着大赚一笔,你看看。”
舒云澜翻开看了看,这陆家成果然得力,不过短短两个月功夫,悉数货物都已经到齐,而且还联系了稳定的货商,等海运打开的时候,势必能赚上好几番。
舒云澜将账本递给明丽华,“往后这生意就要明姐姐多操心了。”
“我不操心谁操心。你去了关中,记得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赚头,就你眼光毒。”
舒云澜无语,横眸道:“明姐姐,你究竟是舍不得我,还是巴不得我赶紧走。”
“天要下雨,你要嫁人,事已至此,赚钱要紧。”
舒云澜服气,“喜颜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你不知道宋家的事?也对,这几日你和秦王都在宫里,哪里顾得上。宋家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按照明丽华所说,宋家本想在热孝期内给宋喜媚指一门婚事,谁知宋喜媚无论如何不嫁。但宋喜媚年纪已经到了,若是再耽误三年,到时候非成老姑娘不可。
正巧陈御史的小儿子看中宋喜媚的长相,找人来下聘,于是宋家就强压着宋喜媚嫁。
“谁知平常看着挺听话乖顺的姑娘,竟私下雇人打断陈小郎的腿。那打人的被官府一抓,全招了。人证物证俱在,陈御史就上衙门把宋家给告了,如今宋家正找人疏通,里里外外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银子。”
“喜颜可有找你?”
明丽华没好气道:“她要是有找我倒好了,那陈御史就是欺负宋家没人撑腰。”
舒云澜不免担心,她是知道这位陈御史的,打乾帝在的时候,就参奏了个遍,如今新帝登基,为了彰显老臣的地位,未必肯善罢甘休。
舒云澜道:“明姐姐,此事你要看照着点,那位陈御史不是好打发的。”
“一个小小御史,不过是儿女的事,赔钱便是了,他还想怎么样。而且是儿子被人嫌弃,说出去不够丢人的。”
“新帝初即位,人心叵测,什么事都有可能。”
明丽华拉过她的手道:“行了,我知道了,喜颜我会看着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现在盯着你们的可不少。”
明丽华后半句显然意有所指。
东镶王如今是朝中重臣,朝廷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定然会知道,明丽华多半是听到了什么。
舒云澜握住她的手,笑了笑。
“我知道。离京前我就不去找你了,府里还有许多事要准备。”两人眼下还是避嫌的好。
明丽华听这话不免有些感伤,但她性子要强,不想说什么离别的话,只点了点头,一再叮嘱舒云澜去了关中要照顾好自己。
明丽华走后,舒云澜想到舒彦璋被指去护送棺椁的事,眉头再度皱起。
“王爷回来了吗?”舒云澜问挽月。
挽月一个时辰就派人去门口看一趟,眼下天都要黑了,“还没。王妃,先用膳吧。”
舒云澜不放心,“备马车,我进宫一趟。”
舒云澜一进宫,便碰见了要出宫的周清叙和范浅浅,双方只是淡淡地照了面,并未说任何话。
周清叙的脚步,直到宫门口才停下。
“夫君?”
周清叙克制着回头的冲动,微笑地扶着范浅浅上马车,“你先回去,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好,夫君也早些回来。”
“嗯。”
周清叙折身进宫。
舒云澜在庭外等候片刻,便看到周清叙去而复返。周清叙站在她旁边,一同等御书房的门打开。
“恭喜周公子。”舒云澜看见了便不能假装没看见,但也只是礼节性的淡淡语气。
周清叙听出她话中的疏离,“秦王妃可是恨我?”
“我为何要恨你?”
“恨我同长公主陷害秦王,恨我几乎就要成功将他置于死地。”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很平常的事。
舒云澜转头看他。
周清叙见她终于肯看自己,嘴角微弯,可是还未扬起,一巴掌便狠狠地落在了他脸上!
舒云澜目光锐利,“周清叙,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还有,我收回刚才恭喜的话。”
周清叙脸上露出笑容,“我想不到,你会执意跟他站在一起。你不想嫁给他,我便给你机会,却反而将你们推得更近。舒云澜,为什么我们之间,总是造化弄人。”
他步步都算到,却步步都不如他所想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