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一道呵斥声响起,却是前来的九皇子赵弘义。赵玉茹和赵燕玲看到他,皆是吓得后退一步,但是毒药却已经倾洒下,两人也看不出舒云澜中没中毒。
压着舒云澜的人放开手,舒云澜爬起来,“九皇子。”
赵弘义眉头紧皱道:“你快随我去看看七皇兄,只有你能劝动他。”
舒云澜当即就要随赵弘义走,但是赵燕玲上前一步道:“九皇兄!母妃说了,不允许她离开景泰宫,你私下带她走,是想连累母妃和我不成?”
赵弘义冷冷地看着赵燕玲,“现在救人要紧,你还说风凉话!用你的脑子想想!”景泰宫和赵君衍已经是一体,置身事外才是真的蠢。
赵燕玲满脑子都是不能让舒云澜得逞,要趁机教训她,大声嚷嚷道:“不行!来人啊!舒云澜要逃出景泰宫,快来人!”
舒云澜看着赵燕玲和藏在她身后的赵玉茹,道:“两位公主,还是赶紧找御医看看你们身上中的毒吧,是两个时辰吧,不抓紧的话,就算没有性命危险,也会有影响不是吗?”
“你、你说什么?”
“我没事,总要有人有事,你们说呢?”舒云澜目光笃定地看着两人。
赵玉茹想不明白完全被压着的舒云澜怎么可能反而让她们中毒,但是她对舒云澜恐惧已深,深到任何逻辑都成了可能,赵燕玲亦是如此。
“啊!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说罢两人拔腿就跑出景泰宫,只想尽快让御医诊治。
赵弘义皱眉,对舒云澜在宫中也敢给两位公主下毒的做法并不赞同,但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
赵弘义道:“赶紧走吧。”
边走他又边道:“现在七皇兄被擒,没有人在宫中替你撑腰,你做事不要任性,不然反而会连累他。”
舒云澜一心只想尽快见到赵君衍,对赵弘义的话只当没听见。
舒云澜迅速问道:“秦王殿下就算气死太后,顶多就是名声不好,也不至于要被用刑。何至于要打他一百杖?”
“太子的人说秦王平时行事乖张,此番做法,若是不处罚,不足以治理天下。后来长公主又去皇上那里谏言,说七皇兄不懂孝道,更不知错,要他认错才肯罢休。”
言外之意,就是要赵君衍认下气死太后的罪名,才肯放他走!
太子和长公主怎么能如此狠心!
舒云澜的心如刀绞。
就算不看在是血脉亲缘的份上,看在萍水相逢,好歹这只是他们成婚的第一天。只有仇人才会如此送礼,他们究竟将赵君衍当成什么人!
舒云澜痛彻心扉,想到当初自己以为将军府的人都没了,日夜不能眠的日子。
那他呢?
他可曾安稳睡过一个夜里。
“快走。”
人还没有走到庭前,已经听到杖责的声音。
舒云澜走到宽阔的视野前,只见血沫横飞,地上的鲜血已经堆积了一滩,触目惊心,赵君衍就趴在长条上,神色苍白冰冷,但他咬紧牙关,双目充血,视线直直地看着前方。
长公主就站在他身前不远处,似乎在说什么。
舒云澜走近了,才听到她竟是在质问:“你还不知错?事到如今,难道你真要被处以极刑才肯低头?”
舒云澜见赵君衍已经咬破双唇,鲜血顺着嘴角溢下,可是他始终不吭一声。
“住手!不要打了!太后去世跟秦王殿下无关!长公主,太后最疼爱的就是秦王殿下,难道你真的如此狠心吗?”
长公主攥紧手,不让自己心软。
舒云澜见状,直接和九皇子一起推开人,冲过去,挡在了赵君衍身前。
舒云澜跪在长公主面前,哽咽道:“不要打了,长公主。太后有话要我转告秦王殿下,转告长公主。”
长公主听到这话,神情一顿。
太后临终前所说的,必定不能让外人知道,长公主这才挥退了行刑的人,暂时让他们退下。
舒云澜当即转头看赵君衍,她目光含泪,满眼心疼怜惜,可他毫不动容,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赵君衍动了动血肉模糊的唇瓣,低声道:“你,不该来,和你没关系。”
舒云澜哭着道:“我是秦王妃!怎么会和我没关系!如果真和我没关系,就别叫我看见。太后有话要我告诉你,是真的,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赵君衍看她泪如雨下,只觉得心疼,原来他的心还会疼。他想抬手擦去她的眼泪,但动了动,终究是作罢,只是平静地等着她的话。
舒云澜一字一顿道:“太后说,她希望你好好活着,她盼着你出生,盼着你成长,又盼着你到如今。她想看你一直好好的,只是不允许,她始终牵挂着你。”
“殿下,太后很欢喜你的出生,还有你的存在,你保重自己……好不好?”
舒云澜说完这番话,眼泪已经模糊,声音更是哽咽,她看不清赵君衍的模样,自是不知道,他的双眸也已经尽是泪。从小到大,只有慈宁宫的太后对他极为慈爱,可是从未这般熨帖。
舒云澜紧紧握住赵君衍的手,转头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太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秦王殿下。长公主不疼他没关系,太后疼,太后没有了,往后我来疼!求长公主高抬贵手,放过殿下吧。”
舒云澜说罢,对着长公主重重磕头,只求长公主放过赵君衍。
长公主颤颤地后退一步。
舒云澜哭着道:“您不是说我不懂得疼他吗,现在我懂了,以后也会懂。求您,就当他是不争气的侄子,或者是别人家的孩子,不要再生他的气,不要跟他计较!”
舒云澜的心从未如此疼过,疼到窒息,疼到想替他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
赵君衍见舒云澜如此恳求,咬牙忍着痛从椅子上起来,他浑身浴血,拉起舒云澜。
舒云澜泪眼模糊,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道:“我认错,是我不孝,我对不起太后。长公主,一切过错都由我一人承担,我全认,不要牵连旁人。”所谓母子一场,不过是镜花水月,从此,他不要便是。
舒云澜摇头,抓紧赵君衍的手,“不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