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面露难色,“阿意,娘那没什么好去的,比不上将军府,你还是在将军府住着吧。”
“不,娘,我想去。”柳氏越是不想他去,越是应该去。
“真没什么可去的。”柳氏连声拒绝。
“娘……”
忽然外头传来喧闹的声音,却是连鸿祯,“你们宁可从外头找一个野种回来,也不愿意将继母接回府,传出去,人家怎么看?”
连鸿祯一得知舒云澜和舒鎏英要将闻写意过继到将军府,顿时不乐意了,这闻写意要真的改姓舒,那将军府日后就真的要拱手送人了,那他这个父亲还能落下什么。
舒鎏英嘲讽道:“难为父亲回来到现在,张口闭口都是那个女人,难怪连给我娘上个香的念想都没有。”
连鸿祯怒道:“我现在说的是将军府日后的事,你扯你娘做什么,再说,蒋氏不也是你娘吗?”
舒云澜冷声道:“我娘只有一个,就是将军府的女主人,没有别人。”
“好啊,你们原是这么想的,”连鸿祯怒不可支,“你们就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我看你们恨不得我死在外头才好!”
连鸿祯这话不亚于拿着刀捅舒云澜和舒鎏英两人,千辛万苦才回来,如今亲生骨血,竟落得一个恨。
柳氏想讨个好,顿时开门出来,“别吵了,都是一家人,坐下来慢慢说。”
连鸿祯听到声音,转头,看到一个弱柳扶风的娇妇,不由得眼睛一亮,随即收了面目狰狞,板起脸,摆出一家之主的姿态。
“此事跟外人无关,总之,我决不许一个野种进入将军府!”
柳氏面色一僵。
闻写意随即从她身后出来,小脸涨红,眼中含着泪。
连鸿祯这才意识到,这名少妇便是闻写意的娘,脸色僵了一下,但终归是为大计,也只能伤佳人了。
闻写意拉着柳氏的手,“娘,我想跟你去住,住几天都行,我不想在这里。”
舒云澜皱眉。
舒鎏英出声道:“不许走,你只管住,你是将军府的人,不住这里住哪里?”
连鸿祯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闻写意唇瓣微抿,看向舒云澜。
舒云澜知道,连鸿祯闹来闹去,无非是想让蒋氏回来,这恐怕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蒋氏必定也在背后。与其闹得无法安生,不如当机立断。
“父亲想怎么样?”舒云澜问。
连鸿祯正等着,“把你们继母接回来,我就同意过继的事,至于怎么过继,等一家人团聚了再好好商量商量。”
舒云澜嘲讽道:“也不必这么麻烦了。阿意留下,父亲既然想跟蒋氏团聚,也好办,我们可以给父亲另外买一座宅子,到时候您想怎么团聚都行。”
连鸿祯大怒道:“岂有此理,你个不孝女,你想赶我走?普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舒鎏英道:“我支持妹妹。”
“你、你们!”
闻写意双眸充满泪地看着舒云澜和舒鎏英,而柳氏眸中的得意更胜,想不到她儿子对舒云澜这么重要,那往后好日子唾手可得,她也能做当家主母了。
“我不要。”闻写意忽然颤声道,他攥紧柳氏的手,对舒云澜道,“你又不是我亲娘,凭什么决定我去哪。”
舒云澜皱眉,“你说什么?”
“你整天就知道叫我读书,根本没把我当你儿子,我要跟我娘亲在一起。娘,你带我一起走,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柳氏顿时惊,着急蹲下身,咬牙低声道:“阿意乖,让你读书是为你好,你……”
闻写意泪流下,“难道娘不要我了吗?”
柳氏看他哭得小脸发白,当即心疼道:“怎么会呢,你是娘的心肝,娘怎么可能不要你。”
闻写意道:“那就带我走,我要去跟娘住。”
“这,这,”柳氏左右为难,顿时看向舒云澜,“小孩子胡说的,别当真。”
连鸿祯嘲讽道:“野种就是野种,养不熟的白眼狼,现在你们知道我这个当爹的没说错了吧。”
舒鎏英皱眉,“臭小子,你欠揍是不是。”
舒云澜知道闻写意的性子,压着心中的波澜道:“你要走可以,跟我进屋说几句话,说清楚了再走。”
闻写意咬牙,看着舒云澜进屋,却不敢跟进去。
舒云澜冷了脸,“进来。”
闻写意身子一颤,他惯是怕母亲的,这一时脚不受控制,进了屋,等门关上,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身子不由得僵住,却听舒云澜轻轻叹了口气。
舒云澜蹲下身,用帕子擦去他额头的汗,温声道:“之前是母亲做得不对,让阿意受了委屈,将军府是你家,没有人能赶你走。”
闻写意差点大哭出来,可他不能,他低头,咬紧牙关,身子颤抖。
闻写意摇头,豆大的泪掉在地上,“这不是我家,我想跟我娘亲在一起,不是你。”
舒云澜气,可看他小小人儿,恨不得缩成一团,更是心疼。
舒云澜强笑道:“也好,就当放个假。三天够吗?到时候母亲去接你。”
闻写意摇头,豆大的泪不断掉在地上,却说不出一句话。
舒云澜看他如此,怎么忍心再逼他,“行,阿意想住多久住多久,母亲去看你,你想回来了,母亲就接你回来。”
闻写意担心自己再待下去,会露出破绽,当即转身就往跑,拉起柳氏的手就走。
“娘,我们走。”
柳氏一万个不愿意,转头喊道:“过两天,过两天我就把人送回来!”
舒云澜眼眶微红,吩咐挽月,“把写意用的衣食用度一并送一份到庄子里,备上马车,让小刘再带两人跟着。”
“是。”挽月连忙小跑去安排。
等闻写意和柳氏到门口,小刘已经备马车候着了,“意少爷,柳夫人,请。”
闻写意确实也需要人手,当即扶着小刘上了马车,柳氏见将军府的马车气派又奢华,下人又壮实又懂规矩,三人伺候着,仿佛自己真成了当家主母,连忙也上马车。
柳氏上马车坐下,只觉得坐榻软绵又结实,不由得道:“这高门大院就是不一样,东西样样都精。阿意,你去我那住两天就回来,别闹性子啊。”
闻写意已经冷了脸,目光直视着柳氏。柳氏心里惊了下,觉得眼前的小人儿像是换了人,眼神也跟舒云澜学的,仿佛能把人扎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