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知道,让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相信自己的父亲要拐卖她,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就像他小时候,别人告诉他,阿娘是把他当成争宠的工具,根本不爱他一样残忍。
不过好在阿娘不爱他是假的,而周欢酒的父亲想害她却是真的。
但是皇帝才不管残不残忍。
他是要收服人才,就不能让人反而怨恨他。
皇帝必须要告诉周欢酒,他是为了给她主持公道才贬的她父亲。
不然他忙活一通,搜罗罪证。
却让周欢酒记恨上他就不好了。
说完之后,他见带不走没良心的女儿,就孤零零的带着人回宣室殿了。
贝婧初想继续和周欢酒玩,她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贝婧初表示理解,三观被冲击了。
长这么大突然发现父亲坏掉了,人是该迷茫一下。
蕙姑姑来报:“太后,周夫人求见已经候在殿外了。”
周欢酒在仁寿殿住下之后,太后赐给了周夫人一块出入宫门的令牌,让她可以随时进宫看女儿。
不过周夫人懂事,没有使用过,这还是第一次用。
太后对着蕙姑姑笑道:“肯定也不是来拜哀家这把老骨头的。”
她对着周欢酒挥手:“去吧,你娘肯定想你了。”
周欢酒行了个礼,被带去了偏殿。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你们不要忽略我啊,这里还有一个小宝宝呢!】
太后对于贝婧初的到处想凑热闹的心态表示无语,谁家好公主一天天的到处打听人家的私事。
咳,虽然她也喜欢。
但是人还是要收敛一点是吧。
贝婧初见没人理她,不出声了,决定独自生气让太后猜。
结果还是没人理她。
于是更生气了,胖胖的小手抱着胖胖的肚子生胖气。
另一边。周夫人见到女儿,直接就是泪如雨下。
“酒儿,你爹那个死人,竟然想把一个下人生的野种来替代你。”
太后提醒以后,她就立刻去跟着查,直接逮住要转移地方的丈夫。
之后就顺着查到了往事。
说到这件事她就想吐,没想到自己一直依赖爱慕的丈夫竟然有断袖之癖。
说实话,把男子换成女子,也就当他在外面偷了个人。
虽然崩塌了丈夫在她心中的形象,严格说起来也没什么。
可是那杀千刀的竟然想为了一个小厮的女儿,换走她十月怀胎的辛苦养大的姑娘。
周夫人怎么能接受。
周夫人抱着女儿,没看见她的表情。
从陛下到母亲,不愿相信的真相一次一次的被证实。
周欢酒终于相信,父亲想要拐卖她。
所以,陛下贬了父亲的爵位,其实是在给她出气。
所以,之前听到的奇怪的声音是在帮她。
周夫人问周欢酒:“若是阿耶和阿娘和离了,你跟着阿娘走好吗?”
周欢酒点头。
宫门下钥前,周夫人必须出宫了。
按理说,事情已经查出来了,遵守约定的话,她应该把女儿接回去了。
但是家里情况复杂,她还没有和那个死人和离。
周夫人实在不愿意把女儿接回家,就没提这事。
好在太后也没有赶人,周夫人松了一口气走了。
出宫回家,信国公府已经被查封了,此时他们住的是剩下的庄子。
周誉,也就是前信国公。
他听到周夫人回来,着急的迎出来,满面笑容,倒像是对她这个妻子多么情深义重似的。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周誉去扶周夫人下马车,周夫人避开他的手,像是避开什么脏东西一样。
周誉的笑尬在脸上。
死女人,等他重新出头的那天,定然要把她休了。
再怎么说他周誉也是天子亲舅,也就是他犯了事让陛下生气了。
但是等陛下气消了,还能继续让他舅舅当一个平民吗?
他面子上能过的去?
也就是他周誉虎落平阳,才让一个女人踩到头上。
果然这贱妇是个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
但这些思绪也只是在心里转了一圈,他面上丝毫都不敢表露出来。
只敢在心里想象,等以后恢复爵位时,周夫人跪在他脚边哀求他不要休妻的场面。
光是想想就让他浑身舒畅。
幻想太过投入。连周夫人都要进门了才回过神来。
而门房是周夫人陪嫁的下人,在周夫人的示意下也没有等他,直接关门。
周誉抢在最后一刻,撞开还剩一小道缝隙的门闯了进去。
“夫人,夫人,酒儿在宫里怎样?可还得太后喜欢?”
门口一个女孩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一脸可怜样儿。
周夫人一阵恶心,她从前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好。
“你女儿孤身一人在宫里,你不担心她受没受委屈,有没有吃穿不习惯,却问我她受不受太后喜欢?”
说完之,周夫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多可笑:“也对,你都能把她拐走换个野种来,我竟然还奢求你有一丝慈父之心。”
“是我糊涂了。”
不等周誉开口,周夫人又接着道:“谁允许你把这个野种带到我面前脏我眼睛的?”
周誉不高兴了,这可是他心爱的小厮老攻的女儿,怎么可以说她是野种。
“夫人,孩子是无辜的,你嘴巴放干净点。”
周夫人即使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依旧会被恶心到。
“我嘴巴不干净?你刚才问酒儿真的是出于关爱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肮脏的脑子里是在想什么。”
“你是希望酒儿讨了太后欢心,到时候太后给她挑个富贵人家,更好一点嫁给皇子,最好等长大了送给皇上做妃子。”
“然后你就可以踩着酒儿,继续富贵了。”
“周誉你这恬不知耻的贱人,你以为孩子小,她就不明白事理了吗?”
“你做的好事我都已经告诉她了,你以为酒儿还会认你这个父亲吗?”
周誉没想到周夫人会告诉周欢酒:“你你你你,你不怕孩子伤心吗?”
“呵,伤心?人要是再被你坑一次,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我还怕她伤心?”
周誉底气虽然虚了些,但还是坚定道:“那又如何,我朝最重孝道,就算我这个做爹的让她死,那也是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