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说过我不要安安的抚养权,你听了吗?”
沈矜墨冷嘲道,“你抢夺安安,难道不是因为你自打一开始就放弃了我,决定用安安来助你掌管沈家大权?”
沈矜墨一语中的,戳穿了江静瑜那自私的,虚伪的面孔。
从沈矜墨不受她掌控开始,她就一直觉得在沈家没有安全感。
随时都会被沈矜墨一句话赶回养老院。
再加上沈矜墨如果为安安做捐髓,会影响自己的健康活不长久。
她定然要为自己筹谋。
安安,便是她长远的一颗棋子。
江静瑜看向四周,陆知薇陆安屿,沈嘉睿等人都在场。
所有人都在用那种鄙夷的,愤懑的目光看着她,宛如一把把利箭同时朝她射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儿啊,我是你的母亲,你是我生下来的。
我不要你,难不成还会要陆知薇那女人的儿子,我讨厌她还来不及。”
江静瑜还在尽力为自己的野心找补。
可没有人愿意听了。
“回去吧,别再这儿丢人现眼了。”沈矜墨抬手扣住江静瑜的肩膀,要把她带走。
江静瑜不想就这样回去。
她不甘心。
“墨儿,你的那份报告是假的吧?你肯定是为了让陆知薇赢官司,买通了医生对吧。
我医院不是还存了你的精-子,你让陆知薇去做试管,她再生一个好了。
要救安安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
你不会死的。”
见算计安安抚养权不成,江静瑜回过头来巴结沈矜墨这个亲儿子。
沈矜墨愣在原地,被江静瑜给气笑了。
清隽的眉眼紧蹙:“你错了,冷冻库里冷藏的那些,我早就派林敬销毁了。而我,又被你结扎了,不是吗?”
江静瑜一听,双目瞪圆,如坠冰窟。
整个人往后趔趄一倒,险些倒在地上。
还好有保镖扶住了她。
她堪堪站稳,脸上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又在骗我。”
“是不是真的,你一查便知。”沈矜墨戏谑冷笑,弯下腰凑近江静瑜的脸庞:“是你,我的亲生母亲,毁掉了我生的可能。
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如今可以还给你了。”
“你为什么要毁掉那些,为什么?”
江静瑜血液逆流,怒不可遏的冲着沈矜墨嘶吼。
她非常不理解儿子的所作所为。
从小到大,他运筹帷幄,纵横商场,都懂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怎么偏偏这一回。
他不但没留,还亲手把自己后路堵死了。
“因为,我……没资格让陆知薇再给我生一个孩子。而我也不会让其他女人给沈家生,这下你满意了吗?”
沈矜墨凑到江静瑜耳边,薄唇微勾。
陆知薇清晰的听见了沈矜墨所说的每一个字。
他都在为她考虑。
从来没给自己考虑过。
他,再也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沈矜墨了。
江静瑜被沈矜墨的话刺激的当场晕了过去。
她谋划了一场。
到头来,终成一场空。
儿子被她结扎了。
冷冻库里的精-子被销毁了。
如今儿子又做完了骨髓手术,时日无多。
这好像是一个死循环。
所有的人都在逼着沈矜墨去死。
而他也毅然决然的踏上了那条赴死的道路。
江静瑜被保镖扛上了车送去抢救。
沈矜墨淡定的转身,准备上车。
陆知薇把儿子交给了江湛,一路快步冲上来,拉住了沈矜墨的手。
被小手扣住那一瞬,沈矜墨默默的顺着那只手扭过头对上陆知薇的视线。
四目相对,仿佛时间停滞。
换做以前的沈矜墨,会肆意无耻的抓紧这只手。
陆知薇愿意主动靠近他一步。
他就会不畏艰难的走完那九十九步。
一月份的天,寒风呼啸,冷的令人打抖。
陆知薇抓紧的那只手凉的像从坟墓里挖出来白骨一样。
沈矜墨缓缓扯开了陆知薇的手,后退了两步:“我的手会冻着你。别碰了。”
“沈矜墨!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早就知道捐髓手术会要了你的命,为什么不告诉我?选择一声不吭先把手术做了?”
陆知薇站在冷风里,仰视着高她一大截的他。
也许是病了,脊柱弯曲,他的身姿不再笔挺如松,好像风雪一吹,就能倒下似的。
她一直认为捐献骨髓对捐献者的身体影响并不大。
就拿洛修来说,给洛无颜做了捐髓手术,如今还不是活蹦乱跳的活着。
所以她从未想过,这会要了沈矜墨的命。
“我告诉你,你会同意吗?你最是好强,不愿意欠我一丝人情,况且,安安还那么小,我是他的父亲,我不救他,谁救?”
沈矜墨苦涩的笑着,苍白的唇色没有半点生气。
“不是说了还有别的办法?”陆知薇急的红了眼。
洛修是她招惹的孽缘,安安的病是他造成的。
不该让沈矜墨来承担。
他越是这么做,她就越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洛修。
“我不想让你生孩子了,你躲起来生安安那几个月,一定过的很辛苦吧。”沈矜墨抬眸,清冷的目光灼灼的落在陆知薇脸上,透着满满的怜惜。
“我没能尽到一丁点的责任,那个时候还沉浸在埋怨你的情绪里,以为你打掉了安安,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我已经不怪你了。”陆知薇嘶哑出声。
“可我怪我自己。”沈矜墨依旧在笑。
那种笑是无法原谅自己又无可奈何的笑。
“生个孩子罢了,安安他也喜欢弟弟妹妹,再多的苦都吃过来了,你凭什么认为我吃不了这个生二胎的苦?”
陆知薇别过了脸,咬着牙说道。
她从不认为再生一个孩子,是为了他沈矜墨而生。
哪怕再有一个孩子,那也跟安安一样,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最疼爱的宝贝。
“实话跟你说吧,让林敬销毁冷冻库里存着的那些精-子是我故意为之,想让你主动来找我生孩子的。
只是我先前并不知道,我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
我自己断的后路,怪不了任何人。
所以,没事的,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沈矜墨淡淡的敛眉,把冰冷的双手揣进大衣兜里,落寞的转身。
冷风呼呼的灌入他身上,彻骨的寒意裹挟着全身。
陆知薇望着他的背影进入车内。
苦涩的愧疚感不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