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睿,去把陆云生引开。”沈矜墨吩咐身后给他推轮椅的沈嘉睿。
沈嘉睿指了指自己满脸怀疑:“我哪有这么大能耐?陆云生跟条疯狗一样,看见姓沈的就想咬两口。”
“那你就给他咬两口。”沈矜墨道。
沈矜墨:“……”这哪里是堂哥,这是活爹啊。
沈嘉睿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想起自己有个前女友在陆氏医院的整容部门做过一次失败的医美,他立马有了主意,借着这个由头到整容部大闹了一番,还非要让他们陆总亲自过来致歉赔偿。
电话打到陆云生这儿的时,他刚从停车场取了车出来,沈嘉睿把事情闹大的本事,在云州也算是出了名的。
为了息事宁人,不对陆氏医院这边造成不利影响,陆云生只好让陆知薇在车上等会儿,他先去处理一下。
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停在医院门口,陆知薇坐在副驾驶座上,车窗降下,车内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她给洛无颜发了几条微信,交代她帮自己来医院取保胎药,自己取药回陆家,只怕会闹的整个陆家上下都知道。
在孩子没有确保能留下来之前,她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消息刚发完。
车窗口出现一张漆黑的脸,跟鬼一样,吓的陆知薇手机掉在了座位底下。
“我有这么吓人?”沈矜墨脸色阴沉,原先冷白清隽的五官沾了一层没有擦净的烟灰,脸颊鼻子额头到处都是。
名贵的黑色真丝睡衣透着一股刺鼻的焦味,也不知道大晚上是到哪个煤矿挖煤回来,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吓不吓人你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陆知薇摁了一下升窗按钮,想把沈矜墨的脸隔绝在窗外。
沈矜墨突然伸手抵住车窗,急剧上升的玻璃夹住了男人的手背。
他疼的闷哼一声。
陆知薇这才把车窗重新放下来:“沈矜墨,大晚上跑这儿来发什么神经?”
捂着自己差点被夹断的手,沈矜墨强撑在车窗外,深呼了一口气,密密麻麻的汗珠从额角涌出。
扑腾一声——
高大的身影倒在车门外。
他刚才没有坐轮椅,站立太久,腿部力量再也支撑不住。
陆知薇推开车门,下车。
看到他倒在地上,睡衣的袖子挽起一层边,腕骨处有一处红色的烫伤,起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水泡。
盯着他从头到脚透着狼狈,悲惨,哪里还有一丁点世家子弟的清贵风范。
“子宫长了瘤子,就应该立即手术切除。别损伤了你自己的身体。”沈矜墨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灰,坐回轮椅上。
他似乎真的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学会了关心她,学会了收敛自己的脾气。
可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的关怀她再也不需要了。
“你让我喝这么多避孕药的时候,也没见你关心过我的子宫。”陆知薇冷笑。
“你当真以为那是避孕药?”沈矜墨深邃的眸变得深不见底。
“不然呢?”
“那是补药。”低哑清冽的嗓音从他薄唇传出。
陆知薇错愕不已:“……”
平静无波的湖泊仿佛被投了个深水炸弹,荡起圈圈涟漪。
不,不可能。
他们刚结婚时,他就对沈家人说明了,他不会让她生下孩子的。
那一碗又一碗,苦到令人作呕的中药,怎么又不是避孕药了?
陆知薇转身上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发动车子离开医院。
天已经亮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行驶的劳斯莱斯和升起的晨阳赛跑。
一路驱车赶到沈家别墅。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摁响了那套别墅的门铃。
别墅当初被人买走了,她就是想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人完全清理,尤其是那些放在厨房顶柜上的中药。
她自始至终没有去查过这些中药的成分。
门铃摁了三声,没人应。
陆知薇转身便走。
大门在她转身之际被人打开了。
穿着围裙的陈姨提着一包垃圾从里面走出来,见到她脸上有惊喜和讶异:“太太。您回来啦。”
“陈姨?你怎么还在这儿,当时别墅卖掉以后,我不是给了你一笔补偿款让你回老家了吗?”再次见到陈姨,陆知薇无疑是意外的。
陈姨把垃圾放到一边,迎她进门:“房子被沈先生买回来了,他让我一直住在这儿,给房子做打扫,把所有布置家居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陆知薇在玄关处换了鞋,走进别墅。
里面被江静瑜砸碎的物品,都被购置了跟原先一模一样的新款。
所有家具陈设都跟之前别无二致。
她甚至猜不透沈矜墨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买回这栋别墅的时间,是他和夏晚盈感情正好的时候,他还没发现夏晚盈骗了他。
往沙发处坐下,陈姨去洗了手并给她泡了一杯茶。
刚把茶端到嘴边,陆知薇想起来自己好像跟以前不一样。
孕妇不能碰烟酒咖啡和茶。
她只好又放下了杯子:“陈姨,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好,您说。”
“沈矜墨每次让你熬给我的中药,家里还有存货吗?”
“有。我去给您拿。”陈姨起身去了厨房,从顶柜里取了一些用塑封袋包裹好,再找了几个袋子给她打包好,拿到她手上。
“太太您好长时间没吃这种药,是最近来例假又更疼了吗?”
“陈姨你知道这是什么药?”
“知道啊,是调理子宫的补药,先生怕您介怀子宫受伤很难怀孕这件事,借着避孕的由头偷偷给您进补。”
说到这儿,陆知薇缓缓从座位上起身往外走。
陈姨现在是他雇佣的,这番说辞是他提前交代过的也未可知。
离开沈家别墅,陆知薇提着那包药,随意进了一家中医馆,把药给了一个老中医甄别。
老中医一一跟她讲解了这些药材的作用,和陈姨所述一致。
给她补身体这件事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可沈矜墨却选择了最让人无法理解的一种。
就算她吃的不是避孕药,可这三年她每次把补药当避孕药喝下去时心里承受的痛苦,又能用什么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