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薇走进夏晚盈病房。
偌大的房间内被清理出一大片空旷的区域,用来摆放她带来的画。
每一幅画小心翼翼的放在画架上,还体贴的用重物压住了架子的脚,不知是为了防止画架摔下来损毁她的画,还是怕砸到他的盈盈。
不论前者还是后者,他都是为了夏晚盈着想。
沙发区,沈矜墨慵懒地坐在那,背影如松,头上箍着一个兔子发箍,应该是夏晚盈给他戴上的。
一旁的夏晚盈手里手里举着一根棒棒糖,拼命的往一位老妇人嘴里塞。
“奶奶,快尝尝我的糖,可好吃了。”
“不用,盈盈,奶奶不吃糖,血糖高。”老太太撇过脸,目光正好对上站在门口的陆知薇。
与此同时,瞥见她身影的沈矜墨立马扯掉了头上的兔子头箍,恢复了清冷矜傲的模样。
“薇薇,你来啦。”老太太看见陆知薇,很是高兴,站起来跟沈矜墨和夏晚盈介绍:“沈先生,盈盈,这是我外孙女。长得可漂亮了。”
陆知薇知道外婆不看电视不上网,根本不知道她和沈矜墨的关系。
“外婆,你怎么不去午休,跑这儿来干什么?”陆知薇走到外婆身边,搀扶着老人家的胳膊。
“我睡不着,晚上睡多了。沈先生说我和盈盈就住两隔壁,可以经常走动走动。邀请我过来看画,你看这些个画,画的可太漂亮了。这画家的名字还叫什么……肉丝。画是挺好,就是这名字取的不像画家,像厨师。”老太太神情矍烁,拉着她到画前品鉴。
“……”陆知薇有些哭笑不得,不知作何解释,她这名字是因为当时身在国外,随便取的。
“外婆,您去做理疗吧,我给你新开了一个套餐,做了很舒服的。”陆知薇把老太太忽悠出了夏晚盈的病房。
说实话,她不想外婆跟沈矜墨和夏晚盈走的太近。
谁知道沈矜墨存的什么心思。
重新折回病房,陆知薇冲到沈矜墨面前,言辞冷厉:“麻烦你以后别把我外婆拉到这儿来。”
“陆小姐忙于赚钱,怎会知道亲人需要的是陪伴。”沈矜墨不怒反笑。
“如果她知道我们三之间的关系,她应该不会需要你们的陪伴。”陆知薇不愿和他多言。
转头把夏晚盈叫到画前进入她的工作时间。
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夏晚盈一双眉眼生的清澈动人,眸底闪烁的纯真如春水泛起涟漪。
单论外貌,她配得上白月光这词。
夏晚盈笑嘻嘻地盯着眉眼如画的陆知薇:“姐姐,你长得好好看啊,画的画也好漂亮,要是我也能画这么好看就好了。”
陆知薇垂眸睨着她,如果夏晚盈是个喜欢争风吃醋耀武扬威的绿茶婊,大不了撸起袖子直接干。
这来个真正的小白花,她就不知道怎么应付和相处了。
“夏小姐,你看看这些画,说说心里的感受。”陆知薇话不多说,迅速切入心理疗愈模式。
沈矜墨安静地坐在沙发处,茶几上放置着一台轻薄笔记本,似乎在处理公务,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打扰她的治疗。
夏晚盈在画画上颇具天赋,无论画上的大海或是星空,她都能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和见解。
半个小时后,林敬突然进来,跟沈矜墨说了些什么,他便合上电脑,起身先出去了。
陆知薇看夏晚盈沉浸在她的画作里,但始终没有彻底打开心扉,积郁已久的心病,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
陆知薇目光飞速的在四周扫视着,注意到那边茶几上的果盘里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快步走过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
沈矜墨在走廊里,听到惨叫声,他飞速奔进来,看到蹲在地上的夏晚盈捂着脑袋疯狂的嘶吼狂叫,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啊啊啊……”
陆知薇带来的那些画,全都被刀子划烂了,破了洞。
十几幅画,没有一幅还是完整的。
沈矜墨一把将她抱起,走向一旁的病床,将她轻轻安放在床上:“没事了,盈盈,我在这儿,沈哥哥在这儿。”
他心急如焚的模样,体贴入微的关怀,就像一把利剑再一次扎入她心房里。
把夏晚盈安抚好,沈矜墨气势冲冲来到她身边,“我才离开一会儿,她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你不是心灵画师吗?不能疗愈她,却在刺激她,我请你来干什么的?”
陆知薇仰起头,明媚的眸光却冷的刺骨:“我求你请我了吗?你拿着这些画去整个画界问,辽阔的大海,明媚的春天花海,璀璨的星空长河,哪一幅不是涤荡心灵的佳作,如若沈先生质疑我的专业能力,那我们现在解约。”
“那她为什么会突然拿刀划烂这些画?”
“刀是我给她的。”陆知薇不紧不慢地说。
“你疯了吗?她情绪不稳,拿刀伤了自己你负得起责?我就不该放心把盈盈交给你这样的女人。”
陆知薇抿了抿唇,冷笑了一声:“她是遭受严重心理创伤导致的自闭行为,这些画对她起不到静心的作用,发泄才是最好的突破口。”
这时,床上的夏晚盈缓缓坐起来爬下床,走到沈矜墨身边娇俏地扯了扯他衣袖:“沈哥哥,你别怪陆姐姐,我刚才划烂这些画的时候,心里好爽啊,那场大火之后我第一次这么开心……”
夏晚盈始终躲避以前那件事,这是第一次她愿意接受和面对曾经的回忆。
这是好的开端。
沈矜墨看到了治愈她的希望。
陆知薇莞尔一笑,拿起手机,打开手机计算器,输入了一些数字。
“我用计算器粗略计算了一下,夏小姐今天宣泄毁坏的画一共估价三千五百万,麻烦沈先生照价补给我,这是治疗期间产生的正常损耗,您需一力承担。”
沈矜墨转头怒瞪了她一眼:怀疑她在敲诈,但他没有证据。
“沈哥哥,你就别生气了嘛,陆姐姐是为了我好,况且盈盈没受伤,是这些画受伤了,你得把钱赔给人家哦。”
“钱下午汇给你。”在夏晚盈的软磨硬泡下沈矜墨语气温和了几分,面对陆知薇的戾气也在逐渐消散。
陆知薇勾唇哂笑,“除了赔偿,沈先生还欠我一句道歉。”
沈矜墨性子冷漠高傲,即便做错,也不会跟任何人说对不起三个字。
唯一从他口中得到的道歉还是那个假冒的沈矜墨跪地求原谅时说的,代入的是他这张脸,但却完全不同的感觉。
陆知薇想要这位尊贵无比的沈家大少爷,能够为了自己爱的女人卑微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