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芷言见萧凌策很是识趣地主动避开,赶忙把桑怀远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耳语道:
“爹,言儿今日来实则是为了一件要紧之事,明日上朝,你要给皇上上奏一件大事,便是国舅贪赃枉法,肆意搜刮民脂民膏的罪证。”
桑怀远满心疑问,皱着眉头问道:“这证据从何而来?”
“是一个名叫范喆的公子搜集到的,明日我们二人会在宫门外候着,你跟皇上请旨将我们宣进殿。我们自有办法呈上证据。”
桑怀远向来信任自己的爱女,对于这个事便没有再多追问。
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跟四殿下怎么会一同前来?你不是说要小心点他吗?”
桑芷言略过了被守卫发现的那些波折,避重就轻地说道:“正巧被他碰见,便一起过来了。”
父女二人又说了一些贴心话,这时萧凌策便走了进来,说道:“桑姑娘,时辰着实不早了,我先送你出宫吧。”
桑芷言满心不舍地告别了父亲,在萧凌策的庇护之下朝着宫门口缓缓走去。
萧凌策一路上脑子里都是刚刚桑芷言对父亲那无比依赖的模样。
在这月明星稀的深夜,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这一刻,他希望也能被桑芷言扑进怀里依赖着。
桑芷言心里想的却是,跟他多待哪怕一刻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当即说道:
“殿下送到这里便好,我自行回去。”她只想尽快摆脱萧凌策。
“不行,外面诸多危险,你一个女儿家独行很不安全,我早已安排了马车,定要送你回府。”
萧凌策目光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桑芷言又跟他推辞了好几回,萧凌策始终坚持要送她回府,她实在无奈,只得勉强答应。
出宫门的时候很顺利,外面已然停了一辆马车。
两人走到马车前,驾车的应该是萧凌策的心腹,他见主子来了,就下了马车便没了踪影。
萧凌策想要亲自驾马车,不想有其他人来打扰他与桑芷言难得的独处时光。
他满怀期待地伸出手,想要搀扶桑芷言,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我自己来……”桑芷言的声音清冷,她动作利落地踩着踏脚,迅速坐进了轿厢。
萧凌策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迟迟还没收回来。
他呆呆地望着那空空如也的手心,脸上的神情先是一怔,随后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在心中暗自叹息:我如此真心待你,为何你却总是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难道我就如此令你厌恶,连这一点点的亲近都不配得到吗?
萧凌策驾着马车,马蹄声“嘚嘚”作响,然而他的思绪却全然不在这前行的路途之上,而是在回想刚刚密探跟他汇报的消息。
百花宴上,桑芷言挺身而出为范喆出头的那一幕,让萧凌策的内心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嫉妒之情。为此,他暗中派人去仔细打探范喆的身份。
当得知范喆不过是在范家不得重视的庶子之后,萧凌策不禁心生疑惑,觉得这里面或许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关联。
所以他命令密探一直跟踪范喆,发现他去了地下钱庄半月,出来后又被丞相府的人带走回了丞相府。
刚听到这里的时候,萧凌策满心以为桑芷言是芳心暗许于范喆。没等他被这嫉妒之意折磨得发狂,却突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范喆……地下钱庄……丞相府……入宫见桑怀远……
萧凌策的脑子里不停地琢磨着这几个关键的字眼,突然之间,犹如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瞬间把这些看似零散的片段串联了起来。
他暗自揣测着事情的大致过程,应该是桑芷言主动跟范喆示好,让他去地下钱庄获取什么东西,然后这个东西又需要桑怀远知晓。
他在心中暗自分析道,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关于朝中贪污的罪证,而究竟是什么人需要桑怀远去扳倒,那想必应该是在朝中地位颇高的……
……国舅!
想到此处,萧凌策已然将事情的全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萧凌策拉扯马车缰绳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力道之大,指节都微微泛白。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轿厢门,目光仿佛要穿透这厚厚的门板,试图看清里面的人。
萧凌策满心疑惑,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洞察天机的本领。她究竟是如何算到一个不得志的庶子能有这般本事取得国舅的罪证?
随后,萧凌策的脸上又缓缓露出一抹舒心且得意的笑,他在心里暗自嘀咕道:“你怎么会知晓我一直想要铲除国舅?难道,你是在有意帮我吗?”
……
第二日一早,桑芷言仔细梳洗好,便赶忙吩咐马龙江去接范喆。上朝之事可是大事,耽误不得。
桑芷言坐在轿厢里,轻轻挑开帘子,一眼便看见范喆正候在范府的门口。
范喆身着一身青色玉锦袍,本应显得贵气逼人。只是此刻的他,看上去精神并不怎么好,满脸写着有心事,双目无神。
桑芷言满心疑惑,昨日还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范喆,今日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不禁出声喊道:“范公子?”
范喆听到这深深铭记在心底的声音,身躯猛地一颤,整个人瞬间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待他坐进轿厢,与桑芷言对面而坐,桑芷言这才微微启唇问道:“范公子,这是怎么了?是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范喆就那样呆呆地望着她,许久之后,才垂下眼眸,低声说了一句:“无事,就是有些紧张。”
“不要紧张,我会陪你一起上殿面圣。”桑芷言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目光中满是鼓励。
范喆望着桑芷言那颠倒众生的容颜,只觉得温柔乡,英雄冢这句话真是不假。
他重重地点了下头,笑着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