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将此神殿与樱海四大主城相较,竟比最高楼宇还要高出二三十丈。
此巍峨神殿立于雪山之巅,每年此时,皆有万千信徒登山祭祀八岐大蛇。
今年亦然,却又略有不同。
雪山脚下,通往八岐大蛇祠堂的山路入口已被汹涌人流挤满。
众人并无欢欣,反面带愠怒,紧盯着驻守的士兵。
“放我们进去!你们有何权阻止我们祭祀神祇?”
人群开始推搡,不断逼近山路入口。
守卫山路的士兵望向将领,迟疑问道:“队长,此事如何处理?”
将领拿起扩音器,高声道:“今年乃特殊时期,所有民众不得祭祀八岐大蛇!”
一时之间,民众更为愤怒,有人开始强行闯入山路,士兵的阻拦显得力有未逮。
他们喊道:“凭什么阻止我们?若大蛇神明知晓我们未祭祀,今年将不再保佑樱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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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喊道:“凭什么阻止我们?若大蛇神明知晓我们未祭祀,今年将不再保佑樱海国!”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祭祀八岐大蛇!”
“你们皆是樱海国的罪人,八岐大蛇必降罚于你们!”
人群失控推撞,士兵稍有不慎,防线便被冲散。
见人群奔涌上山,士兵持枪却不敢轻易开火。
“立刻停止,再不听令,我们将行使武力!”
士兵们威胁,然而人群何曾理会?
终于,成千上万的人涌入八岐大蛇祠堂。
祠堂尘封一年,已是满目尘埃,蛛网密布。
人们自发拿起清扫工具开始打扫,每个角落都不遗漏。
祠堂中央,矗立着一座大理石铸造的八岐大蛇雕像。
雕像纯白,高达百二十丈,精准再现神话中的妖魔形态,虽无法一窥其顶,却透出神圣纯净的气息。
八岐大蛇身具八条巨尾,尾部宽阔,散开如扫帚,交汇于腰部,腰身圆润,过腰之后,又分化为八条神圣的巨大蛇颈。
每个蛇颈连接一颗巨大优雅的蛇头。
蛇眼中镶嵌着蓝白水晶,犹如天神般的光芒闪烁。
虽神话中此乃毁灭之妖,但樱海国的民众坚信,八岐大蛇是神圣与纯净的守护者。
“小春,帮大蛇神明擦擦尾巴好吗?”
一名身穿麻灰色和服的小女孩,捧起扫帚走到八岐大蛇身旁,认真清扫雕像上的尘土。
小春边扫边喃喃自语:“大蛇爷爷,求你保佑我们,小春很乖很乖……”
此刻,小春忽然发现八岐大蛇雕像上现出些许裂痕。
透过裂痕,她仿佛能看到其中有些黑色的物体。
那黑色物体似是蛇鳞,然而过于庞大,小春并未看到鳞片的界限。
“妈妈快来,大蛇爷爷好像要出来了。”
小春兴奋地呼唤母亲,母亲却歉然微笑,对旁人道:“小春只是顽皮,开玩笑呢。”
小春气愤,拉着母亲的手指,用力拉向八岐大蛇雕像。
“妈妈,快跟我来,大蛇爷爷真的要出来了,我都看到了。”
“小春,别胡闹了,妈妈正忙呢!”
“妈妈,这次就相信我吧……”
“别闹了,妈妈去忙了!”
见母亲强行挣脱离去,小春撇嘴,随即嚎啕大哭。
哭声清亮,在祠堂内回荡,闻者面色皆变。
小春的母亲面色沉重,捂住小春的嘴,急切道:“小春,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妈妈没告诉过你,不能在大蛇爷爷的祠堂 此时,两位身着棋盘纹衫的斯文男子,毫不掩饰其猥亵之意,出言嘲讽:“有其子必有其母,孩童无礼,其母亦难脱教养之责,或许些许银两便能……呵呵呵。”
二人轻蔑的笑声尖锐刺耳,小春的母亲愤然而起。
此刻,那位魁梧彪悍的胖子驻足,冷眼旁观这一幕。
小春不再啼哭,仰首望向母亲。
“尔等狗贼,休要出言不逊!”小春的母亲怒斥道:“吾女在此……”
“哎呦呦!”眼镜男一号义正词严:“子嗣失教岂容他人非议,谁人不知八岐大蛇祠堂不容哭声?”
小春的母亲语塞,面对此情此景,无从反驳。
见状,眼镜男二号猥琐地打量小春母亲的曼妙身姿,“啧啧,子嗣无底线,其母定无教养,既为母者无教养,岂非需他人教导何为教养乎?”
小春的母亲虽怒,却寻不到驳斥之辞,只能牵着小春无意识地迈向八岐大蛇的塑像。
眼见小春母亲曼妙的背影,眼镜男一号露出猥琐的笑容,悄然低语:“身姿甚是韵味,那馒头般的浑圆……呵呵呵,让吾拍张照,夜里好用于……呵呵呵。”
眼镜男一号偷偷掏出一部老旧的相机,费力调好焦距,随后尾随在小春母亲身后。
他裆部已然隆起,使他更为不适,只想尽快捕捉到诱人的画面,然后疾奔至最近的茅厕以宣泄。
摄影之道,隐秘而艰难。然而,眼镜男一号显然经验丰富,他将相机藏于袖中,轻步走过小春母亲身旁,掠过裙摆之际,按下快门。
他拍下了小春母亲的艳照,照片上,某些部位一览无遗。
“呵呵呵……白色蕾丝边缘……还是情趣之物啊!”
眼镜男一号瞥了一眼照片,瞬间欲火中烧,忙捏着相机走向最近的厕房。
“此番太过幸运,吾得好好‘享受’一番……”
眼镜男一号兴致勃勃地朝厕房走去。蓦然,他停下脚步,回首一瞧,一只满是彩绘刺青与狰狞肌肉的手臂已抓住了他。
是那位身着白色背心的壮硕汉子!
“你……抓我何事?我要去……去方便。”
眼镜男一号瞬间胆怯,正欲悄无声息地将相机塞入口袋,却被剽悍男子一把夺过。
“汝欲何为?”
肥硕的剽悍男子手持相机,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此刻,小春的母亲也有所察觉,她看向那相机,顿时又羞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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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呵呵……兄台若要看,尽管取去。”眼镜男一号畏缩地说道:“小弟先行……”
啪!
一声巨响,眼镜男一号的脸瞬间扭曲,随后被一掌扇飞在地。
“料想不到花山熏还能遇上你这等渣滓。”
肥硕男子花山熏随手将相机摔得粉碎,顺势踏在眼镜男一号胸口,随即对小春母亲漠然道:“日后到人多之地,还是着装得体些。”
小春的母亲连声道谢,不住地点头。
小春抬头望向这位满身刺青的胖胖男子,弱声问道:“叔叔,我爹爹说……身上有图案的都是恶人,可你……为何不像恶人呢?”
“小春,不可胡言!”
小春的母亲慌忙向花山熏鞠躬,花山熏未予理会,只微微俯身对小春说:“顽童,你须记,有纹身者未必为恶,戴眼镜者亦不全为忠良。”
“这世间,错综复杂,切莫以外貌论人之善恶。”
小春听得一头雾水,“叔叔,那该以何为评判呢?”
“气场!”花山熏微笑道:“一个人的本性,其气场无法遮掩。”
“叔叔,气场是什么呢?”
“气场即是一个人散发出的气息,各色人等皆有其特定的气场,此事你日后自会明白。”
“可是叔叔……我看不见你的气场呀,你能让我看看吗?”
花山熏一愣,随后无奈地揉了揉小春的脑袋。
“好吧,那让你瞧一眼,仅此一次。”
“嗯嗯,谢谢叔叔。”
突然间,花山熏身上散发出滚滚热浪,全身的肥肉迅速紧实,转化为轮廓分明的肌肉。
小春的母亲连忙拉着小春后退几步。
此刻,花山熏已变身为格斗漫画中的角色,一身健硕的肌肉在彩绘刺青的映衬下,充满神秘的气场。
“哇,叔叔的气场好有安全感啊。”小春双眼闪烁着小星星。
花山熏闻言,笑容更加灿烂。
“顽童,叔叔如今已有五重气场,自然很有安全感。”
“叔叔,什么是五重气场啊?还有三重四重吗?”
“自然,叔叔起初只有一重气场,然后慢慢就……”
忽然,一阵微弱的震动打断了花山熏的话语。
花山熏身躯猛然一颤,接着大声喝问:“是谁,是谁在此?”
刹那间,花山熏感受到一股无比恐怖的气场。
他的气场在那股气场面前,竟如薄纸般脆弱,犹如兔遇狼群。
花山熏确信,自己是上野主城数万忍者中的最强者!
难道,这里还有比自己更强之人?
此时,八岐大蛇最大的蛇头上,水蓝色的宝珠闪现一丝血光。
那血光流入八岐大蛇的眼睛,如同一条小蛇在雕像内游弋。
血色小蛇所至之处,大理石制成的雕像竟缓缓化为血肉。
咯咯咯……
花山薰惊惧的目光中,八岐大蛇的雕像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纹 民众喧嚣不止,众多信徒争先恐后奔向八岐大蛇之所在。
此刻,戍卫的军士持铜锣大声疾呼:“尔等速逃,此非神祗,乃魔孽也,快逃,此乃魔孽……”
然,士兵的呼喊却被众人视为亵渎圣灵之举,有人欲捂其口,更多人以愚昧之目视之。
军士心如死灰,颤抖着联络近处的戍卫军旅,霎时,戍卫军旅即刻整装疾驰而来。
雪峰之外,上野城五十万樱海大军紧急集结,疯狂奔赴此处。
雪峰之内,民众围绕着渐露生机的八岐大蛇,载歌载舞,忘乎所以。
同样陷入了狂热的人们,何为信仰?何为力量?他们已无从知晓。
八岐大蛇的神祠内,一股莫名的恐怖气息正快速弥漫开来。
花山熏感其气息,非神圣纯洁,而是冰冷至极的嗜血之意。
此感,花山熏曾在一次械斗中遇见过,彼时,那是一位精心雕琢的顶级刺客。
无丝毫情感,唯有杀戮与嗜血。
“不可,必须撤离!”
花山熏环顾四周,无暇顾及这疯狂的人群,只寻那位名为小春的小女童。
缘分与直觉,是花山熏结交朋友的唯一标准。
嗷……嘶嘶……
一阵寒彻心扉的蛇鸣响起,花山熏抬头,只见八岐大蛇居高临下,目光冷漠地注视着地面的人群。
那眼神,有异,绝非守护之神!
“天哪,神魔果然复苏了,社团里的九州移民所言非虚。”
八岐大蛇望着疯狂的人群,刹那间,八个蛇首齐张巨口,一股股气流涌入蛇口。
霎时,八岐大蛇的吸力骤增,众人发现脚下离地,不由自主地向巨蛇之口飞去。
惊慌失措!
人们这才惊慌起来!
当一人被吸入蛇腹,人们纷纷四散奔逃。
曾经他们如何争先恐后膜拜,此刻便如何争先恐后逃离。
然而,已是无济于事。
所有人已悬空,一个个飞向八岐大蛇的巨口。
花山熏死死抓住柱石,发现小春与其母正朝蛇口飞去。
小春的母亲尖叫着,紧紧抱住痛哭的小春。
她路过花山熏身旁时,拼尽全力将小春塞入花山熏的怀中。
“求你,带我女儿离开,求你……”
这是小春母亲被吸入蛇口前的最后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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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带我女儿离开,求你……”
这是小春母亲被吞噬前的遗言。
花山熏紧握小春,呆滞地看着她母亲被吸入蛇口。
这一切,小春看得一清二楚。
小女童的心,骤然死去。
“走!”
花山熏用臂弯夹着小春,奋力逃出神祠,向雪峰之外疾奔。
小春伏在花山熏腰间,双眼失神,木讷无言。
当花山熏跑到雪峰之下,背后传来响彻天际的嘶吼,他回首,见八岐大蛇破祠而出,仰天狂啸,似在欢庆新生,疯狂起舞。
八岐大蛇在雪峰映衬下,宛如灭世凶兽。
千千万万的人飘浮空中,不断地被吸入八个蛇口。
“太可怕了,这还是守护神吗?”
花山熏曾信仰八岐大蛇,此刻,心中的神祗已然崩塌。
这哪里是神明,分明是传说中噬人的妖兽。
此时,远方传来坦克的轰鸣与飞机的尖啸。
花山熏回首望去,只见排山倒海般的坦克洪流。
坦克洪流之后,是数十万的樱海陆军。
上野城的戍卫军已赶至此地。
花山熏带着小春避开军队,遁入雪峰下的林中,自此逃脱。
其后,军队奔向八岐大蛇。
“叔叔。”小春突然开口:“妈妈她,是不是已经没了?”
“嗯,没了。”
“那小春也会死吗?”
“不会,你妈妈把你托付给我,花山熏绝不让一位母亲失望。”
“那小春可以回去杀掉大蛇爷爷吗?”
花山熏回首,见小春清澈却呆滞的眼神,顿时无言。
那双眼睛,值得守护。
“大蛇爷爷吃了小春妈妈,小春要杀掉大蛇爷爷。”
花山熏唇角干涩,最终苦笑道:“你还小。”
“那等小春长大了,就可以杀掉大蛇爷爷了吗?”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