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渊来到华阳宫时,静妃正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见他到来,静妃想要起身行礼,被萧明渊制止了。
“你既身子不适,就好生歇息。”萧明渊坐在床边,淡淡说道 。
静妃看他面无表情,就觉得心中难受,眼眶瞬间红了,带着几分委屈说道:“陛下可是嫌弃妾了?妾自有了身孕,总觉得浑身难受,只有陛下陪在身侧时,才感觉好些,谁知竟惹得陛下如此冷淡。”
萧明渊微微皱眉,语气略微缓和了些:“莫要胡思乱想,朕只是担忧你的身子,并无他意。”
静妃咬了咬嘴唇,拉住萧明渊的衣袖,眼眸里满是泪意:“陛下,妾身自知不如嘉妃那般讨陛下欢心,可我对陛下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如今我怀着龙嗣,只盼着陛下能多陪陪我,也好让我心里有个慰藉,说不定皇儿也能感应到父皇的存在。”
萧明渊看着静妃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念着皇儿,心中终究还是软了下来,“朕既来了,自会陪着你,你且安心养身体。”
静妃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有陛下这句话,萦思的身体定能养好。”
萧明渊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月婉那里……
“娘娘,该用膳了!”素莲走到榻前,提醒了一声。
月婉这才搁下手中的书卷,微微颔首道:“知晓了,摆上来吧!”素莲应了声,便转身去吩咐宫女们将膳食一一呈上。
月婉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满桌的佳肴,却似乎并无太大的兴致。她轻轻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口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
“娘娘,可是这些膳食不合胃口?”素莲在一旁担心地问道。
月婉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和膳食无关,我只是心中有些烦闷。”
静梅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娘娘看,这是什么?”
月婉抬眸望去,只见托盘上放着一个精美的酒壶,壶身还带着丝丝凉意。静梅将托盘放在桌上,拿起酒壶,为月婉斟了一杯,说道:“娘娘,这是膳房新制的荔枝酒,奴婢想着或许能为娘娘解解烦闷。”
月婉看着杯中那如琥珀般晶莹的酒液,轻抿一口,顿觉一股清甜的荔枝果香在口中弥漫开来,随后是微微的酸涩和醇厚的酒香。她微微颔首,说道:“这酒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静梅笑着说:“娘娘喜欢就好。这夏日炎炎,喝点荔枝酒,也能消暑。”
月婉又饮了一口,微微笑道:“未出嫁时我可是滴酒不沾的。”
静梅接话道:“娘娘如今倒是能品出酒中滋味了,想来也是心境有所不同。”
月婉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这才放下酒杯,她眼神有些飘忽,似是陷入了回忆,缓缓说道:“从前我总觉得母亲管我太过,嫁人后又经了这许多事,直到现在身处宫廷,才知道了何为身不由己。”
静梅和素莲闻言,对视一眼,轻声道:“娘娘莫要太过伤怀,这宫中虽诸多规矩束缚,但娘娘您聪慧过人,定能应对自如的。”
月婉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从前在闺中时,我也以为自己聪慧,后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普通人,进了这宫中更是发现,这里的人心复杂难测,我和他们比起来,竟显得蠢了。”
素莲有些不解的说道:“娘娘何必忧心,您上头只有皇后管着,陛下又宠着您,复不复杂又与我们何干?”
静梅白了她一眼,上前轻声说道:“娘娘,可是为陛下而忧心,依奴婢看,陛下虽去了静妃宫中,但心里最惦记的还是娘娘。”
月婉叹了口气,有些烦恼的说道:“这话要是传出去,我怕满宫的妃嫔都要觉得我矫情,我既想陛下宠爱我,又不想陛下太过宠爱我。”
素莲皱着眉头,似懂非懂道:“娘娘,受陛下宠爱不是件好事吗,怎的还会为此烦恼呢?”
月婉轻轻揉了揉眉心,说道:“陛下的宠爱固然能带来尊荣,却也会招来嫉恨。你们算算,静妃这是第几次到昭阳宫来找陛下了,等她生下皇子,只怕气焰会更加嚣张。还有上次流言之事,皇后面上不露,心里也必定对我不满。我明明只想在宫里安生度日,如今却……”
静梅和素莲听着月婉的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眼看着月婉又饮了一杯酒,静梅斟酌着开口道:“娘娘,即已身在宫中,有陛下宠爱总是好的。奴婢觉得,只要陛下肯护着,其她人再嫉妒也没用。”
月婉摇摇头,淡淡道:“陛下是天子,他可以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满宫里都是等着他宠幸的女子。若是不谈情爱,他对我好一分,我也愿回报他一分,偏偏陛下要我许以真心。可我只有这一颗心,由爱故生忧,由爱亦生妒。就像静妃,她刚入宫时哪里似如今这般,分明是她把一颗心先给了陛下,陛下却不能回报,才让她这般患得患失。”
静梅和素莲听了月婉这番话,心中也不禁涌起一阵酸楚。素莲低声说道:“娘娘,那咱们往后该如何是好,总不能把陛下推走吧!”
月婉沉默了一会,又饮了一杯酒,眼神飘忽间,忽然喃喃自语道:“真是可笑!陛下自己的一颗心都分给了许多人,又凭什么来要我的。”
三人在室内默然无语,自然不会留意到室外有人在伫足凝听。
成安心里“咯噔”一下,暗叫糟糕!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宫里谁不是陛下要,就得给;陛下给,就得接。只有嘉妃,怎会有这般想法,也不知陛下听到这些会作何反应。
他偷偷瞄了萧明渊一眼,只见他脸色阴沉,眼神中透着一丝寒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周身却散发着让人压抑的气息。成安顿时大气也不敢出,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陛下迁怒于自己。
过了片刻,陛下终于有了动作,却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成安赶紧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