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本来还带着不情不愿的心境也一时被这美景所惑,定睛观看起来。
荣贵妃看她站着不动,便笑着说道:“这里你还未来过,等会可以让倚霞领着你到处走走。”
倚霞正是玉婉之前试探太子时提过的,她性子沉静,眉眼温柔,在荣贵妃身边颇为得力。
闻听此言,倚霞就跟在了玉婉身边,为她介绍起周围风景。
一众人上得凉风台,上面有一座八角亭,早有人在此备好了桌案茶点,更是为着景帝的心思放了笔墨纸砚。
玉婉不欲打扰皇帝和贵妃,带着倚霞和静梅站到离小亭稍远处,斜靠在白玉栏杆上,静静看着湖面风景。
她选的这一处离湖面极近,头顶还有着从湖边蔓延过来的树荫遮蔽,不仅不晒人,伸出手去甚至可碰到片片荷叶。
此刻灼热的阳光正斑驳地洒在叶面上,将晶莹剔透的露珠衬得熠熠生辉。
玉婉忍不住伸手去逗弄,却忽有一阵微风吹过,荷叶轻轻摇曳,仿佛绿色的波涛荡漾,她身上的烟罗裙也跟着飞扬,似是于这美景融为了一体。
荣贵妃正和陛下说着话,却见他神色突然怔怔,似有些心不在焉。她顿时心中不快,猜想着陛下是不是想起了哪位美人。
明明是来陪她的,思及至此,她拉住萧明渊手腕,“陛下,您 不是想画美人图吗!倒是开始啊!”
荣贵妃虽然年纪不轻,但她善于保养,又一向认为自己的美貌不输任何人,因此并不像淑妃她们年龄大了便只专心子嗣,并不与小嫔妃们争宠。
她缠着萧明渊为她作画,萧明渊倒也不推脱,由着她坐在亭边一角摆姿势观景,自己则拿起笔做画。
原本是想画她的,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她斜后方望去,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在湖面微风的吹拂下,竟像要随风而去,如荷花仙子一般。
明明只是背影 ,周明渊却能在脑海中回想起一张娇媚惑人的脸,
不知不觉间,纸上出现的竟是太子妃的身影。
荣贵妃坐了一会,就开始觉得不耐烦了,她也不问皇帝画好没,径直站起身走了过去。
萧明渊正沉浸在笔下渐要完成的画作,忽听到成公公一阵咳嗽。他眉头一拧,刚才脑海里那旖旎的画面瞬间消散 。
正要发火,又听到荣贵妃的声音:“陛下,妾身实在坐不住了,不知您画的如何 ?能让妾身看一下吗?”
萧明渊面色不动,顺手把那画反压住,这才说道:“你如此没耐心,我又怎能画好。”
荣贵妃感觉理亏,却又反驳道:“是这里太热了,陛下,妾身想去下面避一避。”
这一被打断,萧明渊也没心思再画,便陪着她往那清凉遮蔽处而去。
两人沿着湖岸,穿过曲折的廊桥,就进了一处小殿。荣贵妃正待开口,却听到一阵莺莺燕燕声,殿里竟然坐着淑妃和好几位低位嫔妃。
眼见得皇帝来了,一群宫妃连忙行礼,竟是这般巧的偶遇。
荣贵妃可不信是偶遇,满宫里的去处,怎会这般巧。只是这淑妃,从前可不是会邀宠的性子。她眼睛往她身边一扫,立时发现了不对。
淑妃身后分明有一位女子,和她长的有几分相似,美貌却更胜一筹。此刻桃腮带晕,看人时美目怯怯,惹人生怜。
荣贵妃心里顿时拉起了警钟,之前听说淑妃接了姐妹来宫里玩,她还没多想,现在看来,这分明是冲着皇帝来的。
她气不打一处来,待的陛下坐下,她屡次打断淑妃和陛下的交谈,言语里更是故意挑衅她。
淑妃也知道贵妃的性子,要是平常她也就忍了,反正贵妃也就是嘴上说说,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今天她真的是偶遇,真没有让这个妹妹进宫的意思。
她看着惹人生怜,从前在家中却颇有心眼,说是一母同胞,淑妃却在她手中吃了好几回闷亏,连父母都因为是老来女而更为偏心她。
想到自己为何来此,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荣贵妃还不停撩拨,让她一时间也压不住火气,情绪上头两人都愈发激动。
旁边的嫔妃们都紧张的不敢抬头,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却有一双眼睛即羞且怯的望着萧明渊,等他望去又闪避开来,几个来回之间,景帝如何不知对方的心思。
要是平日里,他也不介意逗弄一番,今天,却满脑子惦记着刚才未完的那幅画。
想到这里,萧明渊猛地站起,打断了贵妃和淑妃,沉声说道:“一个个都是闲的,来人,送贵妃和淑妃回宫,每人抄写经书十遍,方得出宫。”
说完,他也不理会她们的反应,径直拂袖而去。
玉婉玩了一会,再抬头时就发现皇帝和贵妃都离开了,她自然不急,反而觉得更加轻松。
她带着静梅她们往亭里走,想坐下歇歇脚,路过书案时发现地上有一张纸。玉婉顺手捡起扫了一眼,就不由地一愣。
作画之人功底深厚,寥寥几笔间,就惟妙惟肖。构图更是一绝,虽未完成,却足以让玉婉认出是自己。
可恨的是,她今日穿的烟罗裙明明是腰带束紧,未露分毫。到了这人笔下,竟画得她衣襟半敞,脸上更是情意绵绵,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这么好的画功却画出这么不正经的东西,真是岂有此理!玉婉看的恼怒,顺手就将纸揉成一团,想着带回去就把它烧掉。
却在一瞬间,整个手掌连带着那纸团都被人握住,带了点笑意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怎么,我画的不好吗?”
玉婉如何会听不出这是皇帝的声音,心下一惊就想转身,却发现整个人已被他从后面环抱住。
鼻息间吐出的热气更是喷在她耳垂上,那里竟意外的敏感,顿时让她双腿发软,一时间竟有些站不稳似的,靠向了抱住他的人。
萧明渊只是看到她把画揉成一团,似要丢掉的样子。这里可是湖面上,掉入水中,可就找不回来了。
况且这幅画是他刚才灵感迸发时所做,再画一次未必能有这次好,故而他才激动了一些,倒未想到会有意外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