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知念辗转反侧的时候,苏星野也罕见地失眠了。
整个城市都睡着了,只剩他和他的心事在夜海里搏斗。他在这个失眠的夜晚,想起了女孩的一切,想起那个夏天,灼灼的倩影率先抓住了他,叫他难以逃离。
在同一个月亮下,两颗心在漆黑的房间里互相期盼着对方入梦。
“啪啪啪……阿野,你再不起来等下就得迟到了!”门外沈绎的拍门声越来越急。
苏星野嘟囔了一句“好吵!”
他翻向右侧,调整了更为舒服的姿势,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继续睡觉。
“咣咣咣!”门外的声音不断加大。
“阿野,等下门撞坏了可别赖我,真要迟到了!”沈绎喋喋不休的声音让苏星野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他抓了一把头发,又搓了搓脸,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醒过来。
看着床头时钟上显示的6:50,苏星野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冲进了卫生间,洗漱换衣服一套动作下来才不过5分钟。
“我在楼下等不到你,只好上来了。”沈绎冲着已经穿戴整齐的苏星野说。
苏星野从冰箱里面倒了杯冰水,喝了几口,“多亏你上来喊我,不然我们都得玩完!才刚被文姐逮着一次。”
沈绎看着苏星野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诧异地说:“你什么情况?昨晚熬夜刷卷子了?你一个学神还那么卷,还让不让人活了!”
苏星野没做任何解释,捞起沙发上的书包就夺门而出,身后的沈绎懵了几秒,拔腿追上去,喊道:“阿野,你等等我!时间还来得及!”
嵘高的早自习开始于7点,但走读生可以晚20分钟,沈绎和苏星野对时间的把控达到了让人恐怖的程度,冲进教室的时候,挂钟刚好显示7:19。
班长正坐在讲台上维持秩序,看着两人气喘吁吁的模样,趁他们经过讲台的间隙小声提醒了句:“你俩下次记得早点,被文姐知道又得发飙了。”
“得令!班长大人。”沈绎冲班长咧嘴一笑,推着苏星野往座位上走。
“呼~好险!还好文姐还没到。”沈绎把书包塞进桌子,呼了一口气,心脏却还在奔突。
7:20的早读铃声一响,灭绝师太rs张高跟鞋的“笃笃”声就准时在走廊外传来。
“你们是没吃早餐吗?蚊子的声音都比你们大!”rs张喊了一嗓子,全班瞬间安静下来,大眼瞪小眼。
整个教室都陷入了尴尬的氛围,rs张逮着机会又骂了一句:“咋滴?知识是会自己进脑啊!把声音给我放出来!”
这话一出,台下大眼瞪小眼的学生们立刻扯着嗓子念了起来。
rs张从教室这头踱到那头,高跟鞋的“笃笃”声和着琅琅书声漂浮在教室的每个角落。
高一二班早上第一节课是物理,讲的还是月考卷子。对于知念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她恹恹地伏在桌上,黑板上的字像是浮在半空中一样,眼睛怎么也抓不住那些字符,讲台上文姐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模糊,最后整个人都似乎要陷入桌子之中。
文姐站在讲台上,全班学生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知念的实时动态自然没有逃过她的火眼金睛。
她把课本往讲台上一摔,“啪”的一声,吓得知念清醒了几分。文姐见趴在桌上的人终于抬起了头,一脸严肃地说:“知念,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文姐这话一说,全班人的目光都聚了过去,知念心头一个激灵,整个人如坐针毡,忐忑不安的心在奔突。
好不容易熬完了40分钟,知念心如死灰地跟着文姐往办公室走。
博学楼有一道长廊,连着一栋办公楼,方便老师们上下课,高一1-4班的班主任们都在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里。
知念跟在文姐后面穿过长廊,埋着头进了办公室。文姐把课本往办公桌上一丢,坐了下来,幽深的眼神盯着知念看了几秒,透着一股压迫感。
“知念,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面谈吗?”文姐直接问。
“对不起!老师,我不应该在课堂上睡觉,辜负您的期望了!”知念低着头,手指揪住衣角来回摩擦,有些不安,声音里充满了歉意。
苏星野搬着一沓物理作业,往文姐座位上走的时候,看到知念心虚地杵在一旁,眼里闪过一丝惊诧。
文姐看到了走进来的苏星野,摆了摆手,示意把作业放桌面。
苏星野没有任何窥探别人隐私的想法,把作业放下就转过身去,却意外和知念躲闪的目光相撞,他只觉得女孩的头埋得更低了。
“你是一个乖孩子,你的努力老师是看在眼里的,但是你今天这个状态实在是让我有点失望,我不要求你一下子把成绩提上来,但起码得认真听课,端正态度。”文姐说得语重心长。
“谢谢您,老师,绝对没有下次!”知念做下保证,一脸诚恳。
“念在你是初犯,这次的惩罚就免了。但你的基础太差了,你得自己想办法补上之前落下的内容,不要让物理拖你总分的后腿。”文姐实在不忍心看她那瘸腿的物理分数。
“不过你也不要太有压力,慢慢来啊。”文姐又补了一句。
“我知道了老师,我现在周末有找家教老师补课的,下次月考我争取少给您丢脸。”知念点了点头。
文姐被她最后一句话逗乐了,说话的语调变得温和了许多:“那你先回去上课吧,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多来问问我。”
“老师再见!您辛苦了!”知念说完就往教室跑。
经过长廊的时候,苏星野的身影还没有走远,一想到被喜欢的人撞见老师批评自己的样子,知念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堪。
她刻意放慢脚步,小心地跟在苏星野身后,试图避开一场尴尬。
殊不知,她的别扭都被苏星野的余光收于眼底。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不会知道那个少年一直等在那里,直到她的衣角出现,他才转过身去,假装漫不经心地往前走。
暖黄的光斑铺满长廊,少年的身前是光,而身后是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