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娘亲、爹爹,你们在哪里?”无助的呼喊声在风中飘荡,如同残叶般凄凉而绝望。
曲泽与张神医一进城,眼前便是一幅宛如地狱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孩童的哭泣,老人的求救,每一声都如针尖般刺痛人心,让人无法忽视,曲泽紧皱眉头,他终于体会到历史上所记载的,一场洪水如何能够毁灭一座城池的恐怖景象了。
随着更加深入的行走,路边被洪水冲垮的房屋七零八落的散在四处,随处可见的尸体更是让人难以想象洪水来临时的惨状。
曲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他现在必须冷静下来,洪水的肆虐只是暂时的毁灭,最可怕的是洪水结束后,可能会爆发的瘟疫。
古人都深信落叶归根,视土葬为归宿,然而,土葬只会引起更多的问题,这些死去的人们必须进行火葬!
“来人!”
跟随在不远处的赵千总听见喊声,立即带着几名将士走上前询问:“曲大人,叫下官有何吩咐?”
“赵千总,本官需要你调派一百将士,尽快将这些死去的百姓和家禽集中在那边的空地上,明天早晨全部进行火葬!”曲泽沉声说道。
“记住,一定要快!”
“是,曲大人,卑职这就去办。”赵千总拱了拱手后,带着身旁的将士迅速离去。
张神医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当曲泽提出焚烧百姓尸体的计划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赞同,他曾在师门的古籍中读到过相关记载,深知洪水之后会引起疫病,焚烧死者无疑是最有效的方法。
“张神医,张神医?”
就在张神医陷入沉思之际,曲泽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抬头望去,“曲大人,您叫草民有何事?”
曲泽神色凝重,“张神医,本官稍后会去寻南州知府左大人,与他商议派遣几位大夫协助你救治百姓的事宜,我想将难民营分为两处,老人和男人一处,女人和孩子一处,这样一来,救治工作会更加有序。”
张神医点头,眼中划过赞赏,“曲大人考虑周全,此法甚好,如此一来,救治起来定能事半功倍。”
将重要的两件事务安排后,曲泽立刻动身往府署走去,而张神医则是留下来救治那些受伤的百姓。
“泽儿。”曲泽刚踏入府署,便听见李时民熟悉的呼喊在他耳旁响起,那声音中带着委屈。
他抬头,只见李时民脸色苍白,那双深邃的眼眸也异于往常的空洞。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李时民已疾步而来,一把将他紧紧的拥入怀中,那拥抱如同铁箍一般,仿佛要将他揉入骨血之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抚平他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泽儿,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李时民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恳求与依恋。
曲泽看着他脆弱的模样,心软软的,他伸手环住李时民的腰身,轻声安抚着,“时沐,我不会离开你,先松开一些,好吗?你这样抱着我,我有点透不过气来了。”
得到确切的回答后,李时民心中的不安逐渐消散,他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怀中的人。
两人在这边情深意切地互诉心声,而站在一旁的知府左林却是满头大汗,他感觉自己的小命好像快到终点了,为了保命,他不停地向身旁的卫三使眼色。
卫三正惊讶于自家主子那比翻书还快的变脸速度,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一旁急的快跳脚的左林。
“左大人,下官有事要与你商议,不知可否去议事厅一聊?”曲泽的声音尊敬响起。
还在愁小命快不保的左林,被这句尊敬的询问声吓的手有些抖,但一想到对方有事要和自己商量,是不是就代表他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他那原本愁云密布的脸,瞬间笑开了花,“自然可以,王爷请,曲大人请!”
待三人坐定,曲泽便开门见山地问,“左大人,这一个月来,您可有采取什么行动或安排?若方便,还请告知下官”。
左林听闻,不敢有丝毫隐瞒,当下便将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以及接下来的打算,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本官这些时日,已下令打开粮仓,并派衙役们进行施粥,同时派遣捕快去北边采购粮食和过冬的棉衣……”
曲泽随着他的叙述,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心下暗自思量,不知该说左林愚昧还是说他不知人间疾苦。
但人家左林又拿出一半身家去北边买粮和棉衣,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敬意,只能道是人非圣贤吧。
曲泽端起桌几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大人慷慨拿出半数家财实乃是大善之举,只是大人可曾去问过百姓需要什么?”
“这…不曾去问过,难不成百姓口中有更好的方法?”
左林出身于官宦之家,三代都是朝廷重臣,其父如今是从一品户部尚书,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他能保持一颗不骄不躁的心,已是不易,只是过惯了优渥生活的他,自然是不会屈尊降贵的了解百姓需要什么。
“大人,您做官是为何?”曲泽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淡笑一声。
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的左林,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我入仕自是为了替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亦是告知我父亲,我并不逊色于他。”
“若曲大人有良策能够化解当前的困境,本官定当全力以赴,鼎力相助!”
曲泽闻言,嘴角微扬,“既如此,下官斗胆进言,其一、下官需要完好的房屋安置难民,其二、派会医术的大夫跟随王爷府中的张神医救治难民,其三、派遣衙役与捕快跟随将士重建百姓房屋。”
言罢,左林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前两条,确实可行,本官会立刻吩咐下去,至于第三条,重建房屋所需的费用,尚需朝廷拨款方可施行,稍后我便上书朝廷,恳请尽快拨款。”
一刻也不愿耽搁的左林,向李时民行礼后,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