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霍炎有理。
但是对上司岑控诉委屈的目光,霍炎却莫名感觉心虚。
他沉默半秒,无奈轻叹,“我没有骂你。”
意思是刚才我只答应了不骂你,我也做到了,但我没说我不问你。
在末世遇到任何一个人都必须要慎重对待。
不仅仅是因为你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坏心,而且也不清楚他会不会已经被感染了尚在潜伏期。
所以外出救援的小队遇到每一个人都会仔细询问并且检查全身,之后还会观察一段时间,才会真正带回基地。
司岑当时碰到秦书他们的时候也是被事无巨细的“盘问”过的。
按照这种规则,他今天的表现实在是疑点颇多。
不论是那只忽然出现的变异动物,还是他和变异动物的关系,以及他违和的行为。
但是霍炎直觉他并没有对旁人不利的意思。
在这个吃人的世道存活,哪个人身上没有点自保的手段或小秘密?
小孩不愿意说,霍炎也并不打算逼问。
只是他现在的状况明显不对劲,霍炎明明没有察觉到他身上任何的异能波动,但却总觉得他的身体健康处在一个岌岌可危的危险状态。
而且他并非全无根据。
回来前司岑执意要骑大猫,甚至都不嫌弃大猫一身皮毛有多热,仿佛先前信誓旦旦对他凉快的身体爱不释手,扬言绝对不离开他一毫米的粘豆包都不存在。
还是霍炎始终觉得再聪明的变异动物终归是动物,不太安全,强硬的非要亲自抱着,司岑才勉强的趴上来。
然而接触到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司岑的呼吸脉搏心跳全不对。
虽然他藏得很好,那点不对劲真的很细微,但霍炎怎么会发现不了。
何况……
司岑那张原本嫣红水润的漂亮嘴唇,这会怎么看怎么有点失了血色。
他捏着司岑的下巴不放,指腹轻轻摩挲,声音轻缓,“我是怕你不舒服却不叫我知道,我心里很着急,岑岑,我刚才一直不说话,是因为自己情绪不好,我竟然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受伤了,我有点受不了,我怕我没控制好,吓着你,抱歉,可以别生气,告诉我你怎么了吗?”
这么大只,这么冷酷强悍的男人,在他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坦然剖白自己的无力和害怕……
就问谁能不动容?
反正岑岑心疼了。
司岑的气势汹汹逐渐减弱,眨巴了一下眼睛,目光游离了一下,终于还是乖顺了下来。
他歪了歪头,脸颊贴着霍炎手腕,轻轻蹭了一下,语气还有点小别扭,“哦……那本少,这次勉强原谅你一下。”
霍炎被他的小动作弄得心软,张开手托着他的小脑袋,倾身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没有带任何的欲念,有的只是无尽的恋爱和温柔。
浓厚的情绪是能被具象的感知到的。
司岑感受到了他,一时所有气恼和被激怒起来的警惕叛逆瞬间瓦解,朝着他一扑。
霍炎第一时间张开双手,任由司岑手脚并用的钻进他怀里,抱住了他。
他紧咬着的牙松开了,一颗犹如一直被烈火烹油般煎熬的心,也被怀里的柔软安抚着。
“你不要问我。”怀里的人把脸贴着他的颈侧,闷声嘀咕着说,“但是也不要害怕啊~”
柔软的脸颊轻轻蹭着他的脖颈,软乎乎的安慰和一丝讨好溢于言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就是一点无伤大雅的老毛病,但是没有大碍的,你不相信的话你等两天看,指定又能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岑岑。”
霍炎一手轻抚着他后脑,无声的叹了口气。
“不要叹气啦,本少爷从来不骗人。”
“那你现在怎么办呢?要怎么做才能好受一点?”
就这样交颈相拥,霍炎更能感受到司岑脉搏的紊乱和身上的热意。
他应该确实是很不舒服。
霍炎此时终于能代入那些家中的小孩生病时,恨不得以身相代的家长的心情。
司岑一把抱住霍炎的腰,吃吃笑了一声,“那你一直抱着我,给我物理降温就可以了。”
因着司岑这句话,天明以后霍炎破天荒请吴索来给自己开车。
彼时大家刚吃完早餐,霍炎也终于舍得从他那帐篷出来了。
当看到少爷一副没睡醒的懒骨头样挂在他怀里的时候,大家对这一切都已经大惊小怪不起来了。
甚至有点平静的麻木。
“收拾好了就立刻出发,吴索,你来我的车。”
吴索嘴巴里满满的压缩干粮还没咽下去,这玩意口感又粗糙又噎挺,每次看他狼吞虎咽陈越都生怕他把自己给噎死了。
此时忽然被霍炎点名,他着急想要回话,却被噎得直伸脖子,说不出话,只能狂点头。
众人朝他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就听霍炎又追加一句,“你来开车。”
这下子同情的眼神变成了羡慕,吴索用力拍着胸口,“嗯嗯”回答表示了自己的兴奋和喜悦。
霍炎环视了一圈,见所有人都到齐,连黑猫都懒洋洋的趴在不远处甩着尾巴看着他。
霍炎:……
霍炎轻咳了一声,那张冷峻凌厉的脸越发散发出一种让队员们“咯噔”一下的气场。
大家不由自主屏气凝神。
一般在宣布什么比较要紧的事,老大这张脸就会变得格外冻人。
咋啦?
老大要说什么大事?
秦书都不由自主正襟危坐了些。
面对这么多双眼睛,霍炎抬手拍了拍趴在自己肩头闭着眼赖床的司岑。
“干嘛?别烦!”
司岑脑袋顶着霍炎肩窝用力,还伸手扒拉霍炎的手,语气很不耐烦的咕哝。
霍炎声音不轻不重,足够在场所有耳聪目明的异能者和变异猫听清。
“我现在当着大家的面给你道个歉,昨天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实在是太惊喜,高兴傻了,所以都没有反应过来,居然没有和你说话,是我的不对,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昨天的无心之失。”
他每说一句话,就明显感觉到怀里还迷迷糊糊蔫巴巴的小孩支棱起来一点。
此时小孩已经完全抬起了脑袋,在自己怀里坐直身子,一双狐狸眼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霍炎莞尔,眼睛里似是无奈,更似纵容,听不出任何勉强的说,“岑岑老公,可以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