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道成军这事是件大事,校尉选拔也是件大事,都尉人选的确定是件不大不小的事,千夫长以下的选定就是小事。
节度府。
刑事司司长邢开拿着一叠卷宗,正在向节度使杜玉成汇报土族人叛乱之事,这件事是件大事,如何处置那近两万人的俘虏,处理不好土族人可能还会再起祸乱。按以前朝廷对反叛的处理就是一个字:杀。
前面刚议事时,石玄正的策略是要土族人完全融合,如果杀了不但双方仇恨加深了,而且还得用重兵防备,最主要的是目前还都是新兵,精力也不能全集中在土族身上。
杜玉成坐在案前也是犹豫不决。杀还是放,杀一部分还是全杀,放一部分还全放,如果放是不是可以按照石玄正的方案,叫他们用银两来换。
“来人,传大将军与石参谋!”杜玉成也是使用了新的职务来叫唤。
“诺!”传令兵转身快步而去。
“邢大人,你的意见是什么?”杜玉成问道。
“节度使大人,下官的意见是放了。这不放押着费粮,放了还能省些粮食。如果杀了,那么多人,土族人可能会因此而更加团结,以后还会作乱。”邢开说道。
“看来,这土族人作乱,本就是个麻烦事,把他们抓了就更麻烦。这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杜玉成叹道。
“报,大将军、石参谋到。”卫兵在门口传令。
“传进来!”
施刚与石玄正联袂而入,这对翁婿现在是节度府的军中支柱。
“来来来,上茶,坐。”杜玉成对施刚这个老朋友兼部下也是没有什么架子。
“谢大人。”两人也是躬身致谢。
“见过邢大人!”与邢开寒暄一句算是见了礼,两人落坐。
“这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就是问你们两个,这土族俘虏怎么处理。”杜玉成也不浪费时间。
“我的建议是把领头的寨主杀掉,可以不祸及其家人,其他人可以让他们的寨子交钱领人,没钱的就直接入伍当五年的义务兵,不给饷。如果这两万人,有一半的人愿意用银两换人,按一人贰拾两银子计算,也有二十万两子。当然,我们现在本就缺兵源,我们可以把赎银提高至五拾银一人,即便只有两千人,也有十万两银子。另外各寨的话事人要提高至百两一人才能赎人。”石玄正说道。
“我同意石参谋的建议。这既可以搞到钱来缓解目前的压力,同时也能获得一些兵源,虽然是义务当兵五年,这五年里他们是生是死都由他们自己在战场的能力决定,这也可以化解双方的矛盾,还可以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施刚之前也是想了很久,觉得石玄正的这个法子可以一举两得,既得了钱也得了人。
“这个法子好,只杀一人,我们既有放人诚意,因为是他们作乱杀了我们两千多人,我们按理本是可以杀他们,只要他们当五年义务兵,也是相当于没有定他们的罪,让他们无话可说。这真是个妙招啊。”邢开也是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来处理。
“大人,这样做,等他们下了山,以后再向他们征兵也会容易一些。杀他们一个领头的寨主,也是向他们表示我们的处理决心,他们没了领头人,他们的势力就会分化,这样也便于我们治理他们。”石玄正更进一步说明。
“既然你们都认同这样的处理方式,那就出告示,十日后于南城门口,斩首他们的寨子头人。同时也派人带上公文告示去各寨,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大将军你们做好防备,如果土族人有什么动向,派兵前去把他们都灭了。”杜玉成道。
“诺!”三人躬身抱拳道。
石玄正从婚礼第二天开始,就忙得脚不沾地,即便晚上回到新婚的家,书房里也是灯火到深夜。
跟节度使大人议事虽不涉太多政事,但成军的方案、选拔军中中层将领,还有大军训练的事,这些都是要他来做的,他总不能吩咐老丈人帮忙,要是这样可能会出大事。
军中其他营选拔中层将领可以不管,飞鹰营他可是要自己亲自选人,这些种种事务花一整天的时间都不够,所以晚上他会在书房里度过,去陪新婚美娇娘就没有了时间。
施若倩是理解他的,但理解与思念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开始两天晚上还能安睡,但几天后,每每翻身过来床上没有他,想念就更深了。
当施若倩起身,披着柔软的外套,来到书房看着里面的灯还是亮着的,她的想念化作了心疼,一心在事业上的男人是有魅力的,一个贤惠的女人会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与付出。
即便这样,也挡不住施若进入书房的脚,她进入书房,她本不想进来打扰他,但为她的男人倒杯温水是她最想做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有个小小的火炉,火炉上面有个热水壶,她的男人晚上就会喝冷水冷茶。
这一刻,她走过去靠近他,给他个依靠,玉手抱着他的头让头靠着她的腹部,是她作为支持他的表示。
这是件很小的事,却是件大事。
石玄正感觉到一股体香入鼻,滑嫩的肌肤在他脖颈处,让他在喝了口热茶后,他都无法分辨是茶还是她让他身体有些燥热,他一把把她拥入怀中,让她坐在腿上,给她一个深深的回抱。
年后的深夜还是冷,尽管窗是半掩着的,此时书房里却不冷,在熄了灯后,里面的温度却更高了。
窗外,特别是这冬天的窗外,还是深夜,丫环桃子本睡意警觉,见自己的小姐起床出屋,也鬼使神差的跟着,不对,作为一个合格的丫环最好在主子需要的时候出现,所以她跟着施若倩是件很正常的小事。
她见里面的灯熄后,没有开门的声音,随之便听得里面呢喃之音,她本欲转身离开,却还是选择隔窗听音,蹲在窗下,她感觉自己浑身有些燥热,最终她还是快速离开了。
思春的虫子是件小事,不思春的虫子可能就是大事。
桃子是幸运的,在这样的人家当丫环,她的主子对她极好,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不像那些高门大户,丫环是主人的玩物,甚至有时都不如主人养的歌妓。
高门大户里的丫环或者歌妓不仅要听主人使唤,还要能做事,会哄主人开心。一些高门大户为了排面,养着的丫环和歌妓之数甚多,当主人宴请宾客时,这些丫环和可歌妓就是最大的用处,陪歌陪酒陪舞陪那个啥。桃子这样的丫环偶尔会听到别人说起这些,所以,她对自己的老爷和小姐公子感恩戴德。
高门大户,特别是那些会懂享受的高户大户的主人,他们有身份有地位,对于出入青楼妓院是不屑的,他们不会给别人留下流连于烟花之地的口实,对经营好良好的名声是颇为在意,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门一关,谁又能说些什么呢?
只要有一个高门大户这样做,有人就会有样学样,无钱就会少养,大家就会自然而然的形成一股风气,大家都认为是件很平常的小事,你要是没有就掉格了。
如是这纷乱的世道,路有冻死骨,在这些高门大户里,有那么多人还能活蹦乱跳的,难道这不是给朝廷分忧了吗?这些大户相互之间还会不惜华丽的词藻,譬如高风亮节、为国为民等,总之你不跟风就不是主流。
那些个丫环和歌妓,有些认为自己鱼跃龙门,还会喜不自禁,绫罗绸缎,粉抹施戴,这不比那些在冷风里颤抖的人强吗?
朝廷南迁后,此种风气更甚了。因为这山山水水、画舫楼船、莺歌艳舞,都会让人想发扬光大。
剑南道,虽然也有这样的大户,但是很少。
石玄正他们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他们的心里装的是什么呢?或许,或许这就是他们心里最后那抹干净,是大昭最后的一粒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