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
“叩叩叩——”
“太上皇,太后,皇后娘娘要临盆了!”
冬雪听到凤仪宫传来的消息,连忙跑来叩响了永寿宫的殿门。
自太子大婚后。
皇帝便将帝位禅位给了太子,自己荣升成为太上皇。
新皇登基仪式完毕。
太上皇就带着太后离开了皇宫,周游列国,行踪不定。
两人计算好了日子,算着黎夏生产的日期,提前十余日回到了祁国。
“冬雪,你先去凤仪宫候着,哀家马上赶过去。”
太后闻言,立马从梦中惊醒。
她窸窸窣窣的穿着衣裳。
此时正值孟秋,昼热夜凉,早晚温差较大。
太后刚起身,身体哆嗦了一下,她摇了摇一旁熟睡的太上皇,俯身道:“元谨,别睡了,阿夏要生了,我们得赶快过去。”
太上皇本来还迷迷糊糊的,一听到马上能见到皇孙,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
“小心别闪到腰了,一把年纪还耍帅。”
太后扶了扶额。
“静容,你竟然嫌朕老?”太上皇挑了挑眼角,“等我们出宫了,再要个老二,朕定要一展雄风,让太后瞧瞧,朕是不是一把年纪了?”
太后双颊爆红,她推搡着太上皇压过来的身体,“快点穿上衣衫。”
都要做祖父的人了,还如此没个正形。
———
凤仪宫。
祁珩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脸焦急的走来走去。
“这都半个时辰了,怎么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皇后如何了?”
他已经等不及了。
“皇上,您不能进去……”
“滚!”
祁珩抬腿就要闯入产阁,稳婆壮着胆子将他拦下。
“太上皇驾到——”
“太后驾到——”
“珩儿。”
“父皇,母后。”
祁珩听到太监的通传,心不在焉的对着太后太上皇行了一礼。
“母后,我要进去,我不能让阿黎一个人面对。”
稳婆在一旁说道:“太后娘娘,这不合规矩,女子临盆乃……”
“行了,没有什么规不规矩的。”太后打断了稳婆的话,抬眸看向祁珩,“你去吧,外面有我和你父皇。”
同为女子。
太后是能感同身受的。
女子临盆之际身心俱疲,阿夏又是头胎,心中亦会恐慌。
有夫君陪同在身侧,至少能让她增加一点勇气。
“陛下……”
“你们无需顾及朕,只管全力以赴的助皇后临盆。”
稳婆看到祁珩走了进来,又慌又惊。
女子临盆的产阁被视为污秽之地,别说是天龙之子的帝王,就算是一般的男子,都不会踏足的。
稳婆垂着头,恭敬应道:“是。”
“阿黎,感觉怎么样?”祁珩半蹲着身子,手里拿起宫女递过来的浸了温水的手帕,细心的给黎夏擦拭额际。
“你怎么进来了?”
黎夏疑惑的看了祁珩一眼。
祁珩握住她的玉手,“娘子临盆,我不能感同身受,阿黎若是疼了,使劲掐我咬我都行。”
“我还好。”黎夏摇了摇头。
系统在她一开始发作的时候,就向总局赊了无痛丸给她服下。
她感觉不到生产的疼痛。
系统告诉黎夏,无痛丸可以屏蔽她身体的痛觉神经。
不过为了避免旁人起疑。
女子生产该有的反应,她的身体还是会表现出来,只是她感觉不到。
“衣裳都浸湿了。”祁珩摸了下黎夏被子里的身子,抬起手臂放到她唇边,“阿黎,你咬吧。生完这一个,咱们再也不生了。”
看着她受苦,他不禁怨起了分身兄弟。
“阿珩,你还是出去吧,你在这,我使不上力。”
黎夏把祁珩的手臂推开。
“是啊,陛下,您在此,皇后娘娘就会分心,没法聚精会神,小皇子亦不易出来。”
稳婆顺势道。
皇上在眼前,她们也不好施展。
“你放心,我和宝宝都会没事。”黎夏保证道。
祁珩最终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产阁。
黎夏怕等在外面的祁珩没听到她的声音又闯进来。
她隔一会儿就装模作样的痛喊几声。
终于在卯时,黎明的第一缕光迎接了婴儿洪亮的啼哭。
“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子!”
稳婆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来到殿外报喜。
祁珩瞧都没瞧一眼孩子,他径直问向稳婆:“皇后怎么样?”
“皇后娘娘安好,就是生产完,身子比较乏,已经睡过去了。”
“快将小皇子抱给哀家瞧瞧。”太后听到黎夏的身体无虞,她迫不及待的伸出手,从稳婆怀里接过小皇子,“乖乖,我是你皇祖母。”
“还有我,我是你皇祖父。”
太上皇抬起手,逗弄着闭眼安睡的小婴儿。
太后拍掉他的手,“你轻点,勿吵醒了我的乖乖。”
太上皇:媳妇儿喜新厌旧,我命实惨……
一个月后。
黎夏的身子休养的差不多了,宫里也在热闹的忙着小皇子的满月宴。
太上皇打算参加完皇孙的满月宴席,就赶紧带着自家媳妇远走高飞。
再待下去,媳妇儿的眼里就只有乖孙了。
她要实在喜欢小孩,他们自己造一个。
“宝宝,是不是饿了?”黎夏低头和怀里的小婴儿互动,看他嘬嘴,她抬手解着衣襟,注意到前方投过来的狼光,她掩嘴咳了一声:“阿珩,你先出去一下。”
祁珩满脸郁色,“阿黎,自从有了这个臭小子,你不给碰就算了,如今朕连看的资格都没有。”
“你别闹了,儿子的醋都吃?”
黎夏娇嗔的睨了祁珩一眼。
系统:宿主是忘了,男主可是连自己的醋都吃的人。
“早知道他会把你抢走,我就应该让他在水里冲走。”
“好了,晚上补偿你。”
祁珩闻言,眸光亮了亮,“我要尝……”
“咳……不能多。”
黎夏脸上一烫,垂下眼皮,羽睫扑闪了两下。
自从她拒绝了把孩子交给乳母喂养,祁珩就想方设法的想要断了儿子的口粮。
黎夏只答应,多的时候可以给他,祁珩要是跟儿子抢,一口都没有。
夜幕降临。
晚膳过后,祁珩就让宫女将小皇子抱去了偏殿。
“阿黎,我伺候你沐浴。”
黎夏用手帕擦嘴角的动作还没完,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
他早早的就让人准备好了沐浴用的温水。
“我困了。”黎夏打了个哈欠。
“你睡就好。”
祁珩抱着她走向屏风。
她只需享受。
………
黎夏中途醒来了一次,见祁珩没完,她又睡了过去。
翌日。
黎夏长睫轻颤,悠悠转醒。
身体宛如散架一般,酸痛不已。
罪魁祸首此时侧躺撑着脸,一副餍足的样子,满眼柔情的注视着黎夏。
“是不是腰疼?我给你揉揉。”
祁珩把黎夏拉进怀里。
黎夏瞪了祁珩一眼,靠在他胸膛,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伺候。
“宝宝就要办满日宴了,名字你想好了没有?”
他再不取就换她取了。
父亲吃儿子的醋,拖着不给取名字,这说出去都要滑天下之大稽。
“阿黎莫恼。”祁珩轻启薄唇:“祁昕承,黎明出生,承接大任。”
“昕承……”
黎夏翕动红唇。
看得出来,他是费了心的。
祁昕承五岁那年被封为了太子。
祁珩原是准备在他周岁时册封的,黎夏不愿意儿子话都说不利索,就要去学那些储君规矩。
宠妻如命的皇帝自然要谨遵妻命。
祁珩想要早早的册封祁昕承,也是存有私心的。
太子受封后,就不能住在皇后的凤仪宫了。
他要搬去自己的宫殿,东宫。
黎夏不舍,祁珩就拿自己的经历说事。
说什么太子已经很幸福了,能每日出现在她眼前,向她请安。
他小时候,父皇母后直接把他送进了莲华寺。
祁珩装弱小博可怜的话一出,黎夏便对他没辙了。
祁昕承身为太子,祁珩对他抱有很高的期望。
每次上朝,他都将他带在身侧,亲自教导。
黎夏每每看到小小年纪的祁昕承少年老成的模样,她很多时候话到嘴边只能咽下。
身在皇家,溺子就等于杀子,她深谙其中的道理。
她相信祁珩,亦相信她的儿子,会是一代明君。
祁珩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过落网之鱼。
在他而立这年,黎夏诞下了一对双生子。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
祁珩听到稳婆禀报孩子性别时,他的态度来了个翻天覆地的转变,黑着的脸立马变得阳光灿烂。
嘴角的弧度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一手抱一个,逢人就炫耀他的掌上明珠。
与太子祁昕承出生的时候,那叫一个天壤之别。
太子此时已经十岁了。
对于父皇的差别对待,他没有吃味,而是打心眼里喜爱他的两个妹妹。
祁珩也在公主满月之日,定下了她们的名字,一个叫欣乐,另一个叫欣意。
只愿她们一生如意喜乐,做大祁最无忧的公主。
———
黎夏在生完欣乐欣意公主后,祁珩让御医给他绝嗣了,他再也不怕有落网的蝌蚪,可以无忧无故的耕耘了。
最终黎夏生了三个娃,统共获得了四十五年的续命年限。
她在六十那年寿终正寝,在那个时代已算高寿。
黎夏与祁珩相爱相守了一生,死后共葬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