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八
宜 出行 嫁娶 交易 动土
忌 伐木 作灶 开光
北京紫禁城
“钱怎用得如此之快…”
嘉靖皇帝看着奏折,眉头紧锁。不久前,东厂的曾永德将沈一石抄没的家产七千多万两押送进京。然而,经过填补官员拖欠的俸禄、供应抵御南倭北虏西贼的大军粮饷、发放淳安和华县的赈灾款以及支付重修太湖堤坝的工程款等层层瓜分,这笔财富已所剩无几。
“朕的万寿宫还尚未修缮呢!”
嘉靖帝叹息着,顺手拿起了松江巡盐御史王铮呈上的奏折。还未看完,嘉靖帝便气得手抖,怒吼道:“王竹岩!王八蛋!”
听到殿内的动静,殿外候着的黄锦赶忙一个箭步冲进大殿,以极其娴熟的动作迅速跪地,口中惶恐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松江一年的盐税,他王铮竟仅给朕收缴一千三百两!他究竟意欲何为?”嘉靖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讥讽道:“哦!朕记起来了,松江乃徐阶的故乡,早有耳闻徐阶与松江盐商关系匪浅。那王铮,貌似乃‘清流’一派的中流砥柱,自然要给这面子!”
黄锦满脸惊惧,趴在地上不敢言语……
嘉靖沉吟片刻后,目光闪烁地说道:“好啊!既然他们如此热衷于党争,那朕就索性放任他们去争个痛快吧!黄锦,立刻传严世蕃和鄢懋卿前来觐见。”
“诺!”黄锦领命而去。
然而,就在黄锦转身离去之际,嘉靖突然心头一动,猛地想起了江南织造局与西洋刚刚谈成的五十万匹丝绸生意。他连忙喊住黄锦,继续吩咐道:“等等!顺便把赵贞吉也叫来,让他先在偏殿等候。待朕与严世蕃和鄢懋卿商议完之后,再让他进来见我。”
这一天,嘉靖皇帝做出了两项重要的人事安排。一方面,他派遣鄢懋卿南下巡视盐业;另一方面,他又派赵贞吉前往浙江监督五十万匹丝绸的织造进展。
“严党?清流?哼,朕倒要好好看看,你们究竟能给朕带来怎样的惊喜。”嘉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泉州戚家军大营
戚继光得知真相后,惊骇至极,他与李念秋等人商议后决定,今日就启程上路,将苏临夏先押回北京,并向嘉靖皇帝禀报这边的情况。苏临夏无疑是证明严世蕃通倭的关键人证,是扳倒严世蕃一党的关键!
就这样,戚继光安排了二十名军士,跟随李念秋、刘天赐、凌红梅、惠能、何曼凝和唐星鸿六人,押送着苏临夏踏上了前往北京的旅途。
“李道长!李道长!帮俺王忠明测测姻缘呗!”王忠明兴奋地走上前问道:“这次回北京,俺能不能找到个媳妇,让俺娘也高兴高兴!”
李念秋有些头疼地看了王忠明一眼,无奈地拿起硬币一投,接住后正准备打开看。
嗖!
一支箭矢如闪电般破空而来,带着惊人的威力直向李念秋射去。这箭矢的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令李念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急忙伸出双手去抓,却被箭势带着飞出几十丈之远!李念秋心中大惊,胸口被箭势震得难受异常,他立刻松手,箭矢却依旧势不可挡,直直钻入青石路下,不见踪迹!这一幕令人毛骨悚然!
李念秋脸色苍白如纸,他迅速盘坐在地,运用十段锦调息,吐出一口鲜血后,脸色才稍稍恢复了些许红润。他只觉得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周围埋伏的倭寇便如潮水般一拥而上,与众人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其中三位浪人武艺高强,一人与李念秋展开激战,一人与刘天赐和惠能缠斗,另一人则与凌红梅及何曼凝难分胜负。唐星鸿则手持飞刀,伺机支援五人。
李念秋的武功本在浪人之上,但他不仅身负重伤,还要分心防备那个藏匿在暗处、令人毛骨悚然的弓箭手。
刘天赐和惠能配合默契,可谓是战斗最为轻松的一组。
凌红梅和何曼凝则与浪人陷入了白热化的僵持,双方你来我往,难分高下。
此时,两名浪人趁虚而入,一刀砍倒了守护在囚车旁的军士,成功救出了苏临夏。
“苏临夏!你别走!”
王忠明手持长枪,如疾风般冲向苏临夏。苏临夏见状,顺势拔出身旁浪人的佩刀,挥出一道如血般猩红的刀气!
唰!
刀气如闪电般疾速,从王忠明身上贯穿而过!
王忠明鲜血狂喷,颓然倒地。然而,他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力量,顽强地爬过来,紧紧抱住苏临夏的裤脚。
苏临夏怒不可遏,飞起一脚将王忠明踹出数丈之远。但王忠明不顾一切,继续艰难地爬向苏临夏,抱住他的大腿,口中喃喃自语:“你不能走!”
苏临夏气急败坏,将长刀狠狠插入王忠明的背部,拔刀时鲜血四溅…
“畜生!”
李念秋见状,怒发冲冠,他挥出一拳,浪人打得飞出数丈之远。紧接着,他身如闪电,手持巨剑,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苏临夏猛扑过去,巨剑在空中划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对着苏临夏就是当头一剑!
苏临夏企图躲避,怎奈双脚被王忠明牢牢抱住,如被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而那带着死亡气息的巨剑,正以风驰电掣之速向他当头砸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瘦小的身影如箭一般冲到了巨剑和苏临夏之间!此人正是苏临冬!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苏临夏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气劲震出十数丈远,七窍流血。他晃晃昏沉的脑袋,突然间想起了些什么,便连滚带爬地朝着之前的位置狂奔而去……
“临冬!”
随着尘土飞扬散尽,苏临夏的瞳孔猛地放大,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了满脸呆滞、浑身浴血的李念秋…以及…半边身体已被砸成碎肉的苏临冬!
“啊!李念秋,我要你偿命!”
苏临夏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拔出匕首,如饿虎扑食般扑向李念秋。一阵危险来临的预感涌上心头,李念秋本能地抓住了苏临夏持着匕首的右手。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骨折声,苏临夏的右手被生生卸了下来,而李念秋的另一只手则如铁钳一般紧紧捏住了苏临夏的咽喉。
只需稍稍用力,苏临夏便会命丧黄泉。然而,此时李念秋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刚刚被自己砸碎的那具小小的身躯,以及溅在自己脸上的滚烫鲜血,他的手竟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迟迟无法痛下杀手!
嗖!
一支气势磅礴的箭矢如流星赶月般向李念秋疾驰而来,李念秋顿感毛骨悚然,背后的汗毛根根竖起!他全神贯注,精神紧绷,将苏临夏推开后,一个灵巧的驴打滚避开了箭矢。箭矢如闪电般向着远方疾驰而去,与此同时,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几个闪现便蹿到了苏临夏身边,抓起苏临夏,又如疾风般几个闪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周围的倭寇见状,也如潮水般开始撤退……
刚刚还厮杀声震天的战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这才将目光投向了李念秋这边。
“临…临冬…”
刘天赐有些嘶哑的声音,将呆若木鸡的李念秋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
李念秋缓缓地转过头,当余光瞥见苏临冬那支离破碎的尸首时,他摸了摸脸上的血迹。
“啊!”
他突然惊恐地放声大叫,随后像一滩烂泥般趴在一边,疯狂地呕吐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淳安知县衙门
“孟堂主到了,快请坐,我这就去给您沏茶!”海瑞见到孟景泽,颇感意外,赶忙起身说道。
孟景泽见海瑞身为知县,身旁竟连个侍奉沏茶的下人都没有,心中不禁慨叹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他开口道:“海大人,不必麻烦了,我看淳安的瘟疫已得到暂时控制,所以此次前来,是向您辞行的。”
海瑞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而,他似乎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试图挽留孟景泽。孟景泽自然明白海瑞的心思,他微微一笑,决定主动打破这个僵局。便接着说道:“不过大人不必担忧,在下有要事在身,淳安这边,我那侄儿会留下帮忙。他虽然年轻,但医术精湛,定能助大人一臂之力。等我处理完事情,会第一时间返回淳安,直至瘟疫完全消散后,再行离开。”
海瑞听了这话,心中稍感宽慰。他知道,孟景泽此举无疑是给了自己一颗定心丸。有他侄儿在此协助,对抗瘟疫的工作将会更加顺利。于是,海瑞不再强求,只是默默地看着孟景泽,眼中流露出对他的感激与敬佩之情。
“既然如此……”海瑞顿了顿,然后缓缓说道,“那就有劳孟堂主了。待到瘟疫消散之时,本官定当亲自设宴,为孟堂主接风洗尘。”说罢,他伸出手来,与孟景泽紧紧相握。
一个时辰后
淳安城隍庙
正在熬药的孟仁意困得直打盹,口水流了一地,迷迷糊糊中,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孟仁意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擦了擦嘴角,只见收拾好行囊的孟景泽走到了自己面前。
“仁意,这里就交给你了。”孟景泽思索片刻后,低头轻声说道:“记住!少跟海汝贤来往,以他的脾气,将来必会惹下大祸!”
孟仁意对海瑞的印象极佳,听到叔叔这样说,很是不服气,梗着脖子问道:“海大人的性子世间罕有!他不仅是个好官,更是个青天老爷,叔父您不该这样说海大人。”
“家门不幸啊,我怎会有你这么愚钝的侄儿!”孟景泽叹息着,对这个侄子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在漆黑如墨的房间中,施念春忽地惊醒,窗外透进的月光映照着坐在一旁悠然喝茶看书的鹤发童颜老道士。
“孙执海!”施念春惊恐万分,刚想有所行动,却发觉自己的手脚已被绳索紧紧缚住。
“念春,你醒了。”孙执海放下书籍,移步至施念春身旁,和声说道:“宋文清真是不识好歹,如此优秀的徒儿,他竟也舍得逐出师门。”
施念春冷哼一声,回道:“孙道长,无需挑拨离间,师父对我有教养之恩、授业之德,被逐出师门乃我咎由自取!今日落于孙道长之手,乃是我时运不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若想借我之手危害武当,绝无可能!”
“念春啊,莫在此处佯装英雄好汉,你又多怕死,我再了解不过。”孙执海继续说道:“这样吧,与我做个交易,你去杀了李念秋,便可活命。”
“休想!”
“若是再加上这个呢?”孙执海阴恻恻地拿出一个血淋淋的包裹,放到施念春面前,然后不紧不慢地打开,包裹里赫然装着一颗首级…
“娘!”施念春如遭雷击,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缓缓转过头,用通红得快要滴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孙执海,声音嘶哑得仿佛来自地狱:“是你干的!”
“如果我说,是李念春杀了你娘呢?”孙执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和李念秋有师兄弟之谊,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
“荒谬!”施念春怒骂道:“老贼!分明是你杀了我娘,还妄图诬陷李念秋!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终有一日我定将你碎尸万段!饮你血!啖你肉!”
孙执海摇了摇头,像看死人一样看了施念春一眼,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只留施念春在房中不停地怒骂。
“孙真人。”房外,一个黑道杀手向着孙执海恭敬的行礼:“无忧公子到了。”
“哦?”孙执海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思忖道:“谢无忧?这后生不是白莲教教主方奎帐下的军师吗?来这儿干嘛?莫不是被谭纶打怕了,前来求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