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廿六
宜 开市 出行
忌 嫁娶 开光
杭州城
李念秋四人快马加鞭,终于在第三天夜幕降临时赶到了杭州城。为何是四人?只因倭寇大军猛攻泉州城,刘天赐与惠能已火速前往,支援戚继光抗倭。
城门口,高悬的河道监管太监王金石的头颅随风摇晃,仿佛在诉说着冤屈……
“看来,这王金石不过是朝廷抛出的替罪羊,用来平息民愤罢了。”唐星鸿读完榜文,转身说道。
“王金石是否该死,我不晓得,但我此刻只想亲手宰了沈一石!”何曼凝冷笑道。
这时,凌红梅耳朵微微一动,说道:“他们来了!”
一队约二十人的东厂高手骑着骏马疾驰而来,这些人是曾永德特意派遣,辅助李念秋等人的。
李念秋嘴角微扬,笑道:“如此,我便再无后顾之忧,进城吧!”
沈府门口
四人抵达后,李念秋转身面对三人,郑重吩咐道:“你们将沈府三面围住,以防沈一石逃窜,我进去抓人。”
话毕,他上前敲响了沈府大门……
“哎呦喂,李真人!快快有请!”门房见过李念秋,知晓自家老爷对这位年轻的道士尊崇有加,丝毫不敢怠慢。
“沈老板呢?”
“李真人来得正巧,沈老板摆下酒席,正与施真人在后院畅饮呢!”
后院
“来,三弟,继续喝!”沈一石心情畅快,拉着施念春尽情享用美酒佳肴。
“大哥,二哥今日为何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施念春心生疑惑。
“不晓得呀,今早便不见其踪,兴许是有要事缠身吧……”
李念秋行至门口,听到这些话,心中一沉,脸色如霜,推开房门,朗声道:“师兄啊,你真行啊,我离开不到一月,你就结交了如此好友。”
施念春见师弟安然无恙,刚要上扬的嘴角,被李念秋这阴阳怪气的话语生生压了下去。
沈一石那双不大的眼睛,迅速在李、施二人脸上来回打量,随即对着李念秋说道:“哈哈哈,李真人何出此言?您此番前去剿倭,施真人整日牵肠挂肚,担忧您的安危。”
“担忧我?省省吧!施念春,你还是先为你的结拜大哥操操心吧。”李念秋斜睨了施念春一眼,转头向沈一石质问道:“沈老板,我且问你,沈四和屠铮炸毁堤坝之事,可是你指使的!”
沈一石闻听此言,面如土色。
“什么?你说堤坝是二哥和沈管家炸毁的?绝不可能!”施念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瘫倒在椅子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李念秋见施念春这副模样,怒不可遏,他气冲冲地走上前,一把抓住施念春,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大声吼道:“我亲眼所见,岂会有假!说!你是不是也参与其中了!快说!”
沈一石见状,转身拔腿就往门口跑去。
“想跑?”李念秋见沈一石要逃,拔腿便追,怎料施念春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
“大哥,快跑!”
“施念春,你疯了!快松手!”
“师弟,这里一定有误会!”施念春紧紧抱住李念秋的大腿,声嘶力竭地喊道。
李念秋气急败坏,飞起一脚将施念春踹出老远。施念春被踢得口鼻流血,但他全然不顾,继续冲过来抱住李念秋,凄声大喊:“师弟,大哥他不是坏人,他是我的知己,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李念秋拎起施念春,怒声骂道:“你这个蠢货!快醒醒吧!你以为沈一石为何对你这么好?他与你结拜,不过是把你当作他的挡箭牌,利用你罢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施念春,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一石狼狈地跑到北苑,他哆哆嗦嗦地脱掉身上名贵的服饰,仿若这些华美的衣物是烫手山芋一般,将其随意地扔在地上。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把泥土,狠狠地涂抹在自己的脸上,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他的罪行。最后,他如过街老鼠一般,从一处狗洞爬出,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的喘息还未平稳,一条长鞭如毒蛇出洞般飞了过来,带着凌厉的风声,“啪!啪!”两声,狠狠地抽在了沈一石的脸颊上,瞬间留下了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随后,长鞭如灵蛇般紧紧缠绕在沈一石的脖子上,仿佛要将他绞杀。
长鞭另一边的主人何曼凝从转角走了出来,她的双眼布满血丝,透露出无尽的悲伤与愤怒,低声吼道:“曼妍,姐姐今天就帮你报仇!”
长鞭越勒越紧,沈一石的脸色变得惨白,双眼开始翻起了白眼,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曼凝妹妹,别杀他!他要是死了,我们上哪去找魏坊?”凌红梅气喘吁吁地赶来,看到这一幕,急忙大喊道。
何曼凝听到这话,如大梦初醒般,缓缓地收回了长鞭。
沈一石如烂泥般趴在地上,贪婪地喘着气,仿佛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此时,东厂人马也赶到了…
浙江布政使衙门
啪!
郑甘云猛地一拍惊堂木,怒指着跪在堂下的沈一石,声色俱厉地喝道:“大胆沈一石,你可知罪!”
沈一石瞟都不瞟郑甘云一眼,却对着坐在郑甘云两边的曾永德和李念秋说道:“曾公公和李真人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炸堤坝吗?”
郑甘云当即回应道:“何须多问?你贪得无厌,平日为低价收购百姓土地,不择手段,此次更是想出如此恶毒的绝户之计!”
“二位不妨想一想,我不过是个商人,若无人指使,岂能做出这等大事?别的不说,单是火药这等违禁品,我也无从获取。”沈一石不慌不忙地说道。
“够了…”郑甘云大声吼道:“你都死到临头了,还妄图胡乱攀咬!李真人,曾公公,此等卑劣之人,当速速杀之,以平民愤…”
李念秋疑惑地看了郑甘云一眼,若有所思。
曾永德则意味深长地盯着郑甘云看了许久,郑甘云被他看得如芒在背,冷汗直冒,刚想开口,曾永德抢先说道:“咱家好歹在东厂干了二十年,是胡乱攀咬还是确有其事,咱家还是分得清的,郑大人不妨听听沈一石有何话说。”
“曾公公明鉴!”
沈一石对着曾永德拜了拜,接着说道:“沈某在外有个绰号,人称江南首富沈万三,都说沈某富可敌国,可沈某不过是那些官员的白手套罢了。我家中书房有一间密室,里面藏有许多往来信件,其中有一封,便是郑甘云郑大人前段时间给我的。曾公公尽可去一看便知。”
沈一石话音刚落,郑甘云便瘫坐在地…
沈府
众人满心期待地打开密室,然而眼前竟是一片令人瞠目结舌的空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没有?”沈一石如遭雷击,呆若木鸡,突然间,他如梦初醒,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屠铮,你这挨千刀的杂种!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背叛我!哈哈哈哈哈!”
郑甘云如释重负,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官架子吩咐道:“把这只疯狗押下去!”
随后,他转过身来,对着李念秋和曾永德说道:“让李真人和曾公公见笑了,下官还有要事在身,不如……”
曾永德微笑着点点头,说道:“理解理解,郑大人日理万机,我们自行游览即可。”
“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李念秋望着郑甘云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感叹道:“他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
曾永德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他的好运气,恐怕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子时
李念秋提着食盒,拎着两壶酒,来到关押沈一石的大牢前。
“什么人?”狱卒瞬间警觉起来,手持武器,如临大敌。
李念秋出示令牌,狱卒赶忙收起武器,毕恭毕敬地向李念秋行了个礼。
“把门打开,我有话要问沈一石。”
沈一石此时已是狼狈不堪,颓废至极。他看到李念秋的到来,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李真人,莫非是来欣赏我这落魄模样的?”
李念秋轻晃酒壶,笑言:“我可没那般无趣,今夜至此,只为两件事。其一,沈老板曾请我吃过饭,我自当回请;其二,有些事欲请教沈老板,答与不答,全凭你意。”
“哈哈哈哈……”沈一石纵声大笑,泪水夺眶而出,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李真人,你实乃妙人也!败于你手,我心服口服!我知晓你所问何事,三弟他生性善良,与我结拜后,对我所作所为毫不知情。武当门规森严,天下皆知,还望李真人在宋掌门面前为三弟美言几句,保他一命。”
“他是我师兄,施念春的为人我了如指掌,即便你不言,我也会护他周全,放心便是。”
“如此甚好……”
“沈老板,烦请您帮我瞧瞧,这几个人您可曾见过?”话落,李念秋遂将魏坊的画像取出,沈一石端详片刻后,轻轻摇头。
李念秋紧接着又拿出马千山的画像,沈一石依旧是摇了摇头。
而当李念秋将其中一人的画像呈现时,沈一石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是他!”
……
两个时辰过后,李念秋脚步沉重地从牢狱之中踱出,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好似被千万只蜜蜂狠狠蛰过一般,混乱不堪。究其缘由,无非是从沈一石那里获取的消息实在是太过离奇,令人难以置信……
泉州城外戚继光大营
刚刚成功击退了一波倭寇大军总攻的戚继光,脸上带着喜悦之色。他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目光如炬,不断地思考着如何组织一次有力的反攻。
正当戚继光全神贯注之时,一个身影匆匆走进了营帐。来人正是刘天赐。
&34;戚少保。&34;刘天赐声音低沉地开口道,&34;在下有要事在身,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去确认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此事关乎战局成败,快则两月,慢则两个半月!但请放心,三个月内,在下必定赶回营地!&34;
戚继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沉默片刻后,戚继光缓缓走到刘天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34;好的,天赐老弟!一路多加小心!此去无论遇到何种困难,都务必要平安归来。我等在此恭候你的佳音。&34;
刘天赐感激地点点头,&34;多谢戚少保信任!&34;说完便大步走出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