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言急了:“苏姑娘确在府中,谢院首要见,下官现在就将她带来!”
“不必。”谢珩看向王景言,“过时不候,本院自是找得到她。”
这样不留余地吗?
王景言看向王阁老。
王阁老皱眉盯着谢珩,目光冷锐:“景言,安排车驾,我要进宫面圣。”
拦不住,只能去告状。
谢珩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对御风说:“送一送王阁老。”
御风一动,王景言便长剑出鞘,直指御风面门。
御风侧身避开剑锋,两指捏住剑身,只听“铛”地一声脆响,剑身竟被一折两段。
徒手折剑,前所未闻。
御风冷声:“王少卿敢再当着院首的面动兵器,断的可就不是剑了。”
声音微微下抑,透着压迫。
被一个侍卫威胁,是王景言从未受过的屈辱,听着身后女眷的抽气声,沉了脸。
盯着断剑,拿出腰牌,冷声对随从说:“有人私闯官宅,去召集衙役来。”
一直未说话的张文心,笑着道:“王少卿不要动怒,我等不过是来寻人的。”
王景言看也不看他。
张文心也不恼,笑了笑:“王少卿阻挠我们搜查倒不打紧,只是被误会成囚禁,罪名可就大了。”
王景言瞪他。
倒打一耙。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就算有人失踪也该先报有司衙门,什么时候轮到监察院管!”
张文心还是笑眯眯的:“王少卿有所不知,监察院啥都管,主要看苦主有没有找到我们。”
“唉,其实我们也很烦躁的,太累了,可那苏姑娘的婢女还等在监察院呢,我们也不好推辞呀!”
王景言这次想直接骂不要脸了。这时,他的随从过来,说是已备好马车。
可王阁老却不太好,他面色显得有些狰狞,好像强自忍耐着什么。
王景言扶着他,焦急道:“父亲,您怎么了?可是胸口的伤……”
王阁老咬牙撑着,低声说:“你去把苏澜带来,让他们马上滚!”
王景言暗道自己被气昏了头,府里总有一些不能与外人道的私密,怎能任他们搜?
尽快打发他们走才要紧。
他带着随从去找苏澜,可关苏澜的暗室空了,门口守着的护卫也不翼而飞。
糟了!
苏澜不能出意外,尤其是在王家。此事监察院已经搅进来,不可能善了!
王家是强,但也没到能和监察院叫板的程度,真惹上监察院谁人能好?
“召集府里的人,速将苏家姑娘寻到。”
王景言自己也不闲着,一间一间地找,却始终没有苏澜的身影。
然后,他听到了打斗声。
监察院的人不该动手才是。
他循着声音,一直走到后院堆积杂物的库房,交手的是玄甲卫和黑衣人,数量极多。
黑衣人是谁?
为何在府里?
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大步往回返,又觉得不够快,就跑起来,刚到父亲身边,身后便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他回头。
果然是玄甲卫押着黑衣人,黑压压的一片,数不清多少。
张文心震惊得睁大眼睛,“王阁老啊,我们就来找个姑娘,没想到发现这么多匪徒。”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一副被吓惨的模样:“这些人随身携带凶器,他们藏在您府上,您竟不知道吗?”
王阁老面色如土。
这些是他豢养的暗卫,都藏身在城外,来往是通过密道,怎会被逮到这么多?
除非是有人逼得他们不得不躲进王家,又让他们进退不得,瓮中捉鳖。
一定是监察院!
果然找苏澜是幌子。
饶是王阁老再淡定,也忍不住怒视谢珩。
谢珩淡淡的回看他。
如此平和。
怎能做出如此缺德之事?
谢珩平声:“这些人若真是匪徒还好,若不是,王阁老可需交代清楚。”
王阁老闭眼。
没用了。
就算暗卫们心智不全,供不出他,也会让他失去圣心。天子是靠起兵夺位的,最忌豢养私兵。
王景言已经震惊得做不出反应,他看着父亲,只觉陌生。
王阁老的胸口越来越痒,已经到无法忍受的程度,他隔着衣襟抓挠,一瞬就见了血。
“父亲,不能动!”王景言过去按住他的手,“府医!”
府医过去检查,发现伤口并无异样,只是因抓挠有血渗出。
又是束手无策。
这时,本来平和的谢珩,神色变得非常古怪,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狰狞。
可细看他却还是儒雅模样。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远处有个姑娘被引着过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谢院首疾步迎了过去。
苏澜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眼眶生疼,加快步子,想尽快到她阿舅身边,可看到周围的人,又犹豫了。
这么多人不需要避讳么?
和她再扯上关系,阿舅的身份瞒不住怎么办?
她不敢靠近,愣在原地。
谢珩走到她身边,见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心疼得皱眉。
苏澜受不了被他盯着,也慢慢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她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喊他什么,犹犹豫豫:“大、大人……”
谢珩没追究她的古怪称呼,只细致地将她打量了一遍。
红肿的脸,流血的左耳,受伤的手指,还有明显不舒服的左肩……
他一处都没放过。
心中陡然暴戾起来,让他连平和都装不下去,甚至气息有些不稳。
他知道自己失态,闭了闭眼,终于是冷静了一些。
转身扫了眼王阁老,见他似乎难受得神志不清,便看着王景言说:“谁人打了她?”
王景言答非所问:“人找到了,匪也抓到了,我家女眷皆受了惊吓,请您让人退出去。”
“退?”谢珩声音轻而慢,“你们将我家小孩儿打伤,不给交代么?”
“她是苏家人,怎么就成了你家姑娘?你们是什么关系!”王佳南怒喊。
御风一块碎银子丢过去,正巧打在她门牙上,门牙当下就裹着血掉落下来。
“我家院首问到你了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插嘴!”
御风凶戾的模样,吓得小孩哇哇哭,小孩儿很快被人捂了嘴。
王佳南痛苦地捂住嘴巴,鲜血顺着指缝流出,她痛得说不出话,哭着去扯王景言衣袖。
王景言对这个妹子失望透顶,若是没有外人,他一定会请家法。
但此时不是内讧的时候。
“谢院首,您可是定了我王氏一门的罪?”
张文心接话:“王少卿言重了,这不还没审呢嘛,哪里就定你们的罪了?”
“我们既非罪臣,那为何对我家女眷动手?原来监察院是这样执法的,恕下官不敢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