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大楚为官几十年,最擅长耍弄阴谋诡计,搞权术斗争,从没碰过敌手,哪怕以前的曹皇后,他陈辅都丝毫不怕。
但自从遇见了林宇,就注定成为他的命中克星。
不论陈辅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对方总是可以轻松地翻盘,还每次将自己狠咬一口,让他不仅落败,还要蒙受巨大的损失。
“丽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陈辅询问道。
“林宇小太监必然抓住了哥哥,想来要挟陈家。”
“我乃堂堂大楚的宰相,陈家更是大楚第一大世家,怎么能被个太监任意地拿捏?”陈辅眼中闪烁过阴狠的神色。
“我决定了,必须请出老祖宗来,只要他出手,一个小太监算得上什么,杀了此人后,东宫太子也就不足为虑了。”
陈辅口中的杀意澎湃,已经做好了掀桌子的打算。
但陈丽绮却摇头道:“万万不可!”
陈辅愣了愣:“只要林宇一死,就可掌控住局面,为何不可?”
陈丽绮笑了笑,脆声道:“如果这场夺位之争,只有太子与赵王,老祖宗出手当然无妨,可以一举奠定胜局。”
“但如今的情形并不简单,不单单还有大皇子,李尤五皇子,甚至七皇子都怀有野心,在旁边虎视眈眈,一旦老祖宗出手,暴露光陈家的底牌,就会给他们以可趁之机。”
“必须在最关键,最紧要的关头打出来底牌,才有最大的效果。”
陈丽绮的话顿时点醒了陈辅,陈辅眸光闪动,很快就回过味儿来。
他向来狡猾如狐狸,不会冲动的行事,刚才也是被密信给震惊得失了方寸,所以才说出那番话。
侄女儿一句话的提示,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确实,陈家祖宗作为最大的底牌,不可这个时候现身。
大楚皇位的争夺战,远没到分出输赢的时刻,绝不能因为陈家目前损失惨重,陈德彪被擒就乱来。
就算是先天真人大后期境,也没有脱离凡体肉胎的范畴,杀了林宇固然好,但会将底牌暴露在众多的竞争对手的眼中。
看看一众皇子们,大皇子拥兵自重,老皇帝都一直忌惮,如果说他没有夺位的野心,陈辅说什么都不可能信的。
而李尤五皇子他们,看起来低调,但也有一定的能力,在朝堂民间都有影响力。
如果陈辅拼了命的将太子扳倒。
那时候赵王独大,向来喜欢搞平衡权术的老皇帝,必然将其他的皇子拉出来,给赵王找不痛快。
还有七皇子,虽说才能不显,资质平庸,但问题是,他有郑贵妃这个狠辣角色撑腰。
郑贵妃在后宫已经只手遮天的存在,更有东厂的大内第一组织效命,底牌同样不能小瞧。
而且,陈辅都不敢肯定,陈家祖宗真的出手,就能彻底解决掉林宇这个小太监?
自己至今都没摸透林宇的底牌,现在贸然出手,冒的风险实在太大。
“丽绮说的极是,我这一时间气急,犯老糊涂了。”陈辅揉着太阳穴,叹道。
“老祖宗现在还没到出手的时候,但……”
陈辅恨声道,“就这么吃下大亏,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但陈丽绮却收敛笑容,郑重地道:“叔叔,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咽下去,我建议,林宇小太监提出的赔偿,你都要认下来给他,甚至,先不管我哥哥都可以。”
陈辅顿时惊醒,看向陈丽绮:“丽绮,你这话怎么讲?”
“叔叔您别误会,我不是说要置我哥哥于险境,但如今的争斗,陈家已经承受不住损失了。大部分的精锐,还有四大高手全折在榕城,我们还靠什么跟林宇斗下去。”
“目前的关键,在于以退为进,韬光养晦,必须忍住。”
“我记得,当初您教我的时候,不是特别提起这个忍字么?”陈丽绮美眸看住陈辅。
陈辅的目光闪动,内心还有些难以决断。
陈丽绮又道:“佑皇司的实力如今急剧地扩大,他已经有整个贝玉帮,还有大楚联盟,那么,现在最最忌惮他林宇的,并不是陈家,而是皇帝陛下……”
“林宇是太子的死党,哪怕佑皇司目前没跟东宫有一点的关系,但佑皇司的势力扩张,还是让陛下产生猜忌。”
“只是佑皇司插足的江湖事,没办法用朝堂上的手段加以压制,这时候,陛下肯定会将东厂抬出来,东厂也和江湖有极深的牵扯,也是皇上信任的大内机构,东厂和佑皇司打擂台,我陈家旁边静观就好,如果二者打个两败俱伤,那岂不是……”
听到陈丽绮娓娓道来,陈辅不禁动容。
陈辅人老成精,当然明白这就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实在低不下头认输。
别的都能忍,如果现在也他忍了,林宇和佑皇司必然要踩在自己的头上大肆摩擦,可以想见,林宇提出的要求肯定很苛刻。
“如果佑皇司向我提出条件太过分,那该怎么办?”
陈辅说出他内心最大的顾虑。
陈丽绮只微微一笑:“我认为,哥哥被林宇关起来时,十有八九搬出老祖宗威胁过他的。”
“林宇的心机智谋都是当世的一流,得知我陈家有这张底牌,必然也不敢肆意地乱来。”
“如今正是夺位最紧张最关键的时候,谁都不想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旁观者。”
“林宇很聪明,不会提出超出我们容忍范围的要求,不过,就算这样,条件肯定也很不好接受,但是没办法,哥哥落在了他们手中,是谁都会狮子大开口,总之,叔叔您要忍住,统统地答应下来。”
听到陈丽绮的诉说,陈辅缓缓地颔首,心里也有了大方针。
“好吧,那么就按照丽绮你说的做。”
陈辅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如果德彪有你一半的才干,那就太好了。”
陈丽绮淡然一笑,随后盈盈地行礼,退了出来。
但当她转过身的时候,没人看到,她眼中的阴冷一闪而过。
此时,榕城外的官道上,也陡然间发生了剧变。